消夏夜话（书香ID串串烧之四） 文/钱塘沙 前回书说到，江之北、千杯酒、笑春风和莫凡四人，定于三日后末时，在望海楼取齐，各赴前程。话说三日后末时初交，江之北已赶至望海楼，上得楼来，向时四人聚座处，一精壮汉子独坐其上，此人一身短打，肤色如铜，脚下一对勒皮草履，腰间一个暗红色的酒葫芦，背上结着一个包袱，桌上的笠帽下，一柄短剑半露，墙边斜倚一根丈二梢棒。见江之北上楼，壮汉起身道，来者可是江兄？见江之北一脸错愕，便道：洒家航坞樵夫，隆兴寺俗家子弟。奉鄙寺主持西北禅师之命，在此恭候四位公子。 江之北爱剑，见桌上短剑，便说道，尊驾的剑可否赐予一见？ 樵夫道：但看无妨，倘能点明出处，便当奉送。 江之北拔剑时，但见剑身黝黑，长不盈尺，寒气逼人，令人不敢逼视。便道：此剑莫非遁世多年之鱼肠剑？ 樵夫道：公子好眼力，正是鱼肠！言毕取过剑来，挂在江之北腰间。 江之北推辞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此剑为宝物，况属尊驾防身之物，小生岂可掠美。 樵夫道：此乃吾师所赠，公子有缘，但收无妨。酒家平时惯使梢棒，此亦樵夫之看家功夫也。说罢，取梢棒过来，递与江之北观看。江之北上手，但觉一沉，足有百十来斤，细观之，粗如碗口，漆黑如浑铁。两人正说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飞奔上楼而来，当先者一身蓝色箭袍，足登马靴，脸色暗红，长须飘飘；中间者头戴束发紫金冠，脸如敷粉，鼻如悬胆，身披月白披风，腰间一根玉带；最后一人皂色衣裤，脸色微沉，不辨喜怒。两人知是千杯酒、笑春风和莫凡到来。 樵夫上来唱个诺道：红脸者当是千杯兄，白袍者应是春风兄，黑衣者自然是莫凡兄了。 江之北见三人不知就里，便为作伐。三人方才与樵夫一一见过，才落座，早有小二送上酒菜。樵夫取过杯来，于各人门下，依次斟酒三杯。取过一杯道：吾师本欲亲为四公子饯行，奈何后山独喧塔欲倾圯，吾师为之牵绊，嘱洒家代为送行。诸位且尽此一杯，言毕仰首一饮而尽，四人亦举杯饮了。 樵夫复道：吾师为四公子各备一偈，言毕从背上解下包袱，取出四个锦囊，分付于四人道；锦囊内各有一偈，诸位上船后樵夫因与众人再饮一杯。另取一册古书付于千杯酒。樵夫道：此乃张良圯下所受之太公兵法，公子此去或有裨补。 樵夫取铜镜一枚付于笑春风。樵夫道：此乃当年太上老君所遗之照妖镜，慎收之，他日自当有助。 樵夫取折扇一把付于莫言。樵夫道：此王右军所书之兰亭，亦唯先生之雅，方可用之。 樵夫复道：吾师赠偈，这剑、书、镜、扇乃一施主所赠，施主之意此时不便说明，诸位他日自会知晓。 江之北鱼肠剑已在腰，乃举最后一杯道：我等尽此一杯，就此告别，众人一饮而尽，鱼贯下楼。 此时，江船已张帆待发，舟子翘首待客，待四人下到船上，舟子便抽了过挑，发声喊，鼓稿启航，四人就船上与樵夫作揖告过别，这才各自打开锦囊读来。 千杯的偈子是：万里戎机赴国忧，江山迢递一望收。英雄身世风云起，一剑纵横动九州。 江之北的偈子是：书剑时时居上游，长安纵马未淹留。江南他日风光好，一笑归来已列侯。 笑春风的偈子是：江上风烟接素秋，崂山道术亦难求。仙侣应向心中得，一脉温情夸凤俦。 莫凡的偈子是：石畔三生语客舟，诗思总为稻粱羞。文章千古英雄事，一介书生傲列侯。 四人看罢各有所思，抬头望那驿边送行的樵夫，已人影模糊，便入舱去也。那樵夫见江船去远，亦回寺复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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