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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三月里的黄土塬

 冬歌文苑 2021-04-24

三月里的黄土塬

郑凡涛||陕西

三月里,我游走在故乡的黄土塬上,久久不肯离去。在高低起伏的莽莽田野之上,我就像一只觅食的鸟,不停地盘旋。

太阳没有了冬天的冷漠,变得热情起来,让我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感到暖暖的。塬上的风也变得柔柔的,没有一丝料峭寒意,温和地拂过我身子,拂过这美丽的田野。

池塘边的老柳把自己婀娜的枝条伸进雨后清凉的池水中,不住地舞动。池水的眼睛眨个不停,欢快地荡漾着。几只黑色的小燕子贴着池水,轻盈地飞来飞去。池塘边上,一头秦川黄牛把自己宽大的嘴浸在水中贪婪地享受着。旁边两个小男孩一人嘴里吹着一直响亮的柳笛,比试着谁吹得更响。

蛰伏了一冬的麦苗,已经有一尺多高了。让那温和的春风一吹,便是无边的绿色波浪了。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落在一片麦田中间的几棵白杨树上,似乎也和我一样看着这青青的麦浪出神。几个除草的农人,悠闲地提着竹笼,漫步在田间小路。他们期望丰收的笑容,定格在地头田间。

果园里的桃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羞红着脸,悄悄地绽放了。调皮的春风偏要吹乱她的头发,让她的脸更加绯红了。太阳的光泽在她的脸庞一闪一闪的,像是游人仰慕的目光。

那娇黄的油菜花像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彩,肆无忌惮地欢笑着。远远望去,一片一片金色的油菜花田,随着高高低低的地势,错落有致地遍布在田野上。不像江南的油菜田那样秀气,却散发着黄土塬上特有的芳香。

我从小就喜爱油菜花,不单单是因为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油菜花能榨出香喷喷的菜籽油,帮助我家度过艰难岁月,更是因为那千朵万朵盛开的油菜花仿佛是太阳的化身,铺天盖地而来,让我感到春天的温暖,浑身萌发出对生活无尽的热爱。那是经过了漫长冰雪严寒的冬季,遇到春天之后,发自肺腑的激动和渴望。那时油菜花田里看蝴蝶轻舞、蜜蜂纷飞的我,是个爱做梦的少年。

当我靠近油菜花田时,一股久违的浓郁花香顿时浸入我的口鼻,慢慢地渗入我的心肺,我不禁醉了。我俯下身子,双目注视着这鲜艳的花朵。它们一簇簇相拥生长,像是朝夕相伴小伙伴,在这三月的阳光下,肆意地欢笑着,给人无限的希望和生机。

我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和伙伴们像这油菜花一样,在这田野之上自由而快乐地奔跑。一种甜蜜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那个久远的童年是一个今生永不褪去的记忆。激动万分的我,索性盘腿坐在柔软的黄土上,静静地看着这迷人的油菜花田。

这平凡的油菜花遍布大江南北、高原平川,是再普通不过的农作物。人们春来踏青,都喜欢看这麦里青青之外,黄萼裳裳的油菜花。古往今来的文人骚客对它也是情有独钟,留下不少诗篇。有首诗夸它是:“姿容清丽厌奢华,淡淡平平不自夸。羞去院庭争宿地,乐来田野绽黄花。小园安暖焉贪此,大宇风云独恋它。耐得无人观赏后,痴心结籽为农家。”

这首诗把油菜花超凡脱俗,安于平淡,与世无争,却甘于奉献的高贵品格刻画的淋漓尽致。反观我们许多人心浮气躁,欲壑难填,追求名利,沉浮红尘,哪有油菜花这样的品格呀?我想,这首诗应该是对油菜花最高的赞歌了吧?

我低头看见地头的荠荠菜已经长大开花了。一朵朵洁白的小花衬着金黄的油菜花,让人感到大自然的纯真。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不起眼的荠荠菜花竟然这么好看!可是那白色的蝴蝶并不在荠荠菜花上驻足,只在油菜花间翩翩起舞。蜜蜂也不例外,专心致志地盯着金黄的油菜花蕊。荠荠菜花却豪不在意,随着轻柔的春风微微地摇着头,笑眯眯地享受它自己的春天。

我何尝不像这蝴蝶蜜蜂,眼睛只盯着最美、最艳、最香的花朵?人往往会忽视那些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其实那些小的,不起眼的东西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世界。就像小时候那些大人并不在意那个在油菜花田里做梦的我一样。

我想起有首歌叫作“野百合也有春天”。看来只要是花,它就要开放,不会因为没有人关注,就会错过这美丽的春天。

这时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过我的眼前,不知怎么的就轻轻落在我身边不远处的一朵白色的荠荠菜花上面,和它合为一体了。哦,美丽的白蝴蝶,你是受了我的影响,才亲近这小小的荠荠菜花,还是你本身就是来找和你一样白色而美丽的荠荠菜花?

望着静静伫立在花头的白蝴蝶,我忽然羞愧起来,觉得自己有时还不如一只蝴蝶。花有花语,蝶有蝶语。它们彼此和谐相处,我这个不懂花蝶之语的人,还是识相的走开吧,不要打搅花蝶的这场相会。

槐树林像是一个深沉的中年人,站立在田野的一片坡地上,深情地望着这春意盎然的田野,一动不动。我一走进树林,就听见布谷鸟“咕咕”的叫声。我想,它这是在向我打招呼,欢迎我重回故地。昔日拳头粗细的小槐树现在已经长成了碗口粗的苍天大树。我也从一个莽撞的少年成了两鬓发白的中年人。

幽幽静静的槐树林,葱翠茂盛。太阳的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像是一道道细细的金光,晃着我的眼。地上的阿拉伯婆婆纳蓝色的小花像是一群顽皮的孩子,也一闪一闪,亮晶晶地晃着我的眼。不知怎么地,我眼角就湿润了。历尽人生沧桑,归来时,我还是当年那个用槐树叶吹着口哨的少年吗?

我信手摘下一片鲜嫩淡绿的槐树叶子,放在唇间吹了起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这首久远的老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如今它又在我的脑海回响起来了。

故乡,三月里的黄土塬,就是这么美丽,这么让人往事难忘。我想要不多长时间,等到这片槐树林开满白色的槐花时,这里会更加美丽迷人。谁到了这里,都会沉醉在那浓郁的槐花香里……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郑凡涛,陕西咸阳人,笔名海岸线。在西安某国企工作。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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