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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在描述着同一个味同嚼蜡的故事

 吉普赛冰块 2021-04-25

爱德华霍珀《夜游者》


这世界,所有的文章写到最后,大同小异,味同嚼蜡。像情感宣誓到最后,竟像一坨浓稠的屎一样。

最后,反正到最后。重复的只有死亡,反正是死亡。在这面前,所有人无能为力的感觉令我无比幸福。这一刻,我找到了那所谓大同的浩淼感觉了。这种感觉欺骗了历史好久,也欺骗了我好久。我并非自诩着我站在了历史的尽头,但也的确有着如此的妄自尊大。我企图看尽所有的人生,到头来只不过是一段杂乱无章的模式。

因此,多年以来。我们根本不知道自身内心深处那浓重的乡愁。是的,一无所知。你以为的叶落并非一直在归根,有一些终日在飘荡着。事实上,这象征着精神的流放。而人类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身处王国之中,拥有着国王般的骄傲。这简直就是一出出玩笑在落幕。我们却以为才刚刚开始演出。这就是死亡带来的那如黑洞般漠然的遗憾。

对此,我只在偶尔的细节深处被突然击倒,自我震惊到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比如,他只是想用一种笨拙而无能为力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点滴而又不愿意放弃的那一点点爱。只是这爱生硬的。有时,我替他感到绝望。一眼就能望尽人生的绝望。他的无能为力是最好的托辞。我在寻找我的,一个完美的托辞?

比如,在我离开的一瞬间,她故意喧闹了起来与掩饰着悲哀的眼神。而我只是放给她一个背影。她看我走远后,喧闹骤停,寂静的夜可以撕碎一切。我又原路返回到她喧闹的位置。我的心里在闻她的香味,刻意地在记录。这一刻,没有任何参照物。我强烈地感觉,她老了。老的太可怕了。以至于我总在幻想着我孤身一人面对一切荒芜时真的变成孤身一人的那如长河般的悲伤。她已经早没有父母陪伴了。早的同样可怕。很难想象在很多年以后,在生与死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的时候。死了,只有这一个答案。那时的我才能真正理解情归何处这个词的深意吧。

加缪说我们都没有死亡体验,有的只是体验到他人死亡的那种另类的体验。因此,对于这另类的体验,推己及人。然后呢?伴随着巨大的时空错位,你会突然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人。我是说,那种一腔孤胆冲进敌军漩涡的一个无名的战士,被乱刀砍死后,美名曰之叶落归根了。一种极度可笑的归宿。

这细节对我的冲击总是恰到好处。是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生活与情感的诉求在一场昏睡过后变得虚无,直至消失。我很清楚地知道这恰到好处是付出了我太大的等待,所以以至于真的到来时,我还没有准备好。到底我在准备什么呢?我在刻意准备些遥远的事情,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一些根本不该纳入我精神的忧虑。这简直是我青春的灾难。

所以,你固执地以为我的个人履历是丰满的,事实上,它一片荒芜,不值一提。但诡异的是,我他妈一直在回忆,一直在重新阐释,一直在故意将它变成泡沫般丰满。直到我在这履历增加了很多很多,书写的我和真实的我,最终判若两人。活像一出滑稽戏。

我终于给我自己找到了一个完满的理由:我依然无法排遣我的孤独以及十几年来的自卑感。所以,每次那友谊间的谈话我的意识总在游离,我需要费尽气力将它拽回来。终于是无能为力了。

我想了另一种办法,与友人谈话我是有企图的。但简短地谈话总非我想要说的重点。游走在我内心深处真实想说的边缘但我又憋了回去。因为这些话说出去只能沦为嘲弄的预感,这时刻迫使我必须谨慎。必须谨慎。小心,漠然甚至沉默。可以说真正能使我快乐的东西应该不多,或许曾经的球场上勉强算作一个。是的,曾经的。那童稚时的快乐令我神往。难怪沉复,鲁迅将童年的事情朝花夕拾写出了花来。然后夕阳下两个驼背的身影只会被增加些落寞的分数,你以为的有趣,他们以为的沉重。

有人以为我在情感里驾轻就熟,那只是游离在若有若无之间的我而已。先入为主的选择若无这一事情总是困扰着我。从来都没有不问结果去做的事情。我知道这是愚蠢的,但这是青春的特权。而我过早的主动放弃了。这是令我苦痛的部分。我强迫自己倾向于若有那一边,但失败了。总结了一些类似康德尼采情感失落后一样的经验,但这结果是懊恼无比的。

我分析了我自己多年。我是古典的,带着那种并非现代人的桎梏、禁忌与规矩。这是我身上犹豫的特质。我想反抗,拿出点青年人的热血来。翻箱倒柜却只找出来一本我祖爷留下的一本只有一张纸厚度的小书《增广贤文》。像是得了至宝一样,翻看完毕,热血尽失。这是约定俗成的真理,看来真是教人绝望。跌在床上,昏沉入睡。

睡到只到有影子来问我。我回答他。有一种故事的模式,叫奋力争取,最终花好月圆。我们迷恋它就像酒醉的人总说要戒酒一样。我当然知道这样的模式多么令旁观者羡慕,几分热度之后,还是有“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荒谬事淋漓尽致地出现在我们的周遭。

我开始过,我奋争过。然后放弃了。我没有拒绝开始,我也没有亲临结束。有的只是偶尔摇摆徘徊过后对着被汽车碾碎的蚂蚁的尸体骂一句:“嘿,这就是你的宿命!”然后举头以悲悯地目光环视着一切。那一刻,我感觉上帝的光环徐徐降落在我的头顶之上。但我并非代言人,而只是上帝的一个玩具而已。每个人也一样,仅此而已。

我们都是玩具。我们终日都在参与着一个游戏:我们昨天还恪守着一个真理,后天我们对之嗤之以鼻。那明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转变如此之大?明天与昨天一个一个样子,后天也与昨天一个样子。只是,我们习惯了抛出一个观点,然后用下一个观点否定之,不厌其烦的否定。我曾以为这样就成为了反抗的英雄,但我只是时间的傀儡而已。

我对时间与岁月所能带来的冲击太自以为是了。骄傲的结果是我在某个夜深人静时突然意识到时间它根本没有瞧上我,他目空一切的姿态使我感到我就像那个被碾碎的蚂蚁一样。这只蚂蚁死出了奇迹。

或许,再次宣告:在喧闹过后的寂静之声,在这一刻开始爱恋吧。开始去寻找吧。否则错过了这寂静之后堕入深沉的夜里无人等候以及无人拥抱。后来,我错过了这寂静的时光了。

所以你来了,带着诱惑和吸引力。所以我来了,带着倾慕与欣喜。后来,诱惑变得无聊,新鲜丧失后。我也依然是倾慕与欣喜。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才渐渐被消磨。偶尔梦里会重放,但是梦醒后即刻荒芜的结局试图告诉我:孤独过了头似乎就是喧嚣了。

我就是那偶然间的惊鸿一瞥,动人的容貌使我驻足。这也曾使但丁驻足,使歌德驻足,是很多人驻足。谁都想向前与之相识。我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然后呢?”旋即,我离开了驻足的人群,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大话西游》最后一幕,天才般的结尾。主角周星驰的人生,出奇地活成了这电影的最后一幕。我们消费着这无厘头的悲伤,我们消费着所有人的悲欢离合。但我们忘了,这一条漫长崎岖的道路,只有一个人可以陪你走,或者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走。人生多么漫长又出奇的短暂。是的,出奇的。

我假装专注,假装繁忙。假装不顾一切以及目中无人。内心的焦虑被一瞬间的假装埋葬。等着这焦虑诈尸后,我被吓醒了,也吓傻了。失去了行动力,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等待着是谁的救赎?

其实,情感的错过与人生机会的错过或者是一切莫名其妙的失败后,这些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带着光晕效应的。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故作深沉的仪式与所谓坚守的品德。并非怀恋,或者说是一种矫情的仪式。

总之,它最终已经不是事实了。它成了一个故事,大同小异,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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