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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来一丛晚蔷薇，还有一丛青栀子，都是些平常的我熟悉的花朵，仿佛故人，又在这里重逢。 栀子初开蔷薇落 文 | 蔚蓝  清晓，芸姐就迫不及待地发来她院子里正开的月季，她说，刚下场雨，花朵与枝叶沾满了雨露，在晓色的映衬下，实在别致。“桃花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立夏已过，再不拍，蔷薇就老了。她还要为这些满地的蔷薇花，填一首词纪念。 真羡慕她，人生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却初心不改，仍过着一直与花草相伴的日月，一个人，在光阴里苍然老去，一颗心，归来处，仍是少年郎，该是多么大的坚韧与福气。养花、读书、写文，爱着人间一切美好之物，把生活过成一首田园之诗。虽人过中年，却目光清澈，面庞沉静，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妇人该有的市侩与苍老。虽居市井，却设法拥一处有庭院的屋舍，植满各种花卉，四季时易，不变的是，从庭院到天空，由窗台至居室，花团锦簇，泛滥她对这些人间精灵的痴情。每每向我说着她精心种植的这些花草，知晓它们一切的脾性与秘密，仿佛是娓娓着她心爱的孩子，又仿佛有着小女儿一样的温柔与纯粹。 经不住她一次次蛊惑，其实也因她，蹉跎半生，我心中久藏的那颗田园之心，被她撩拔得渐渐复苏。离开故乡多年，为了所谓的生活与梦想，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一颗心变得麻木而冰冷。在茫茫的尘世间，难道这就是生命的唯一目的？一个人平淡甚至清苦地活着，难道不是又一种选择？ 我懂得一个爱花之人对花朵的痴迷。恍若是一个遥远的梦境，多年前，我还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也曾这样唯花不爱，花朵是我的一切。我的心中盈满属于少年的梦想与忧伤，养花，偷偷地写诗，如一只小兽整日在原野间游荡，归来，一身沾满草木馨香，日子过得清贫而充实。我故乡小小的院落，一样被我植满遍地的花草。也曾欣然地等待着第一枝花朵在春风里开放，紫色的牵牛花，怎样沿着篱笆漫漶到屋檐上，安慰着一个少年不可与人述说的惆怅。 花卉市场坐落在城郊。真惊喜这座被钢筋水泥森林占领的城市，还有这么一处巨大的专为交易花卉而设的市场。城市，可以随时买来书籍，也可以方便购买这些花卉，该是我这么多年来立在城市的缘故之一吧。在这座花卉市场里，来自海北天南的各色花卉，在这里竞相开放。整个市场，在市场外喧嚣的市声里，却弥漫着清浅的草木幽香，让人安静。也许，如一个人，荒芜的内心，总会留一处柔软的隐秘之地，疗着伤口。我静静地打量着如同我一样，在这里寻找心仪花木之人，他们各种口音与衣裳，脸庞却都沐浴着平和与安宁。这些爱花者，都应怀有一颗美好之心。想像着当他们挑回心仪的花草，放在他们或简朴或豪华的屋舍、窗台上，日月流水，花儿静静盛开又零落，他们也渐渐老去。 我挑来一丛晚蔷薇，还有一丛青栀子，都是些平常的我熟悉的花朵，仿佛故人，又在这里重逢。我仿佛听得见这个时节摇曳在故乡不停息的南风，正吹过木树的枝梢的声响，布谷的歌声响彻山河。时维立夏，它们都生长在故乡江村的流水间。蔷薇虽然开放，却已过它们繁盛的花期，瘦弱的渐失去水色的小花，形销骨立。唯栀子青绿的枝叶间，孕育着一枚枚青色的花苞，只等着梅季来临的时节开放。 与故乡江村不同的是，它们都是纤小的模样，精致地被栽培在瓦盆里。科技却总不那么令人生厌，化肥、农药、添加剂，虽然它制造出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却也能制造美。这些本在乡村生长得高大的灌木，在科技的精心培育下，成一株株袖珍的模样，容颜依旧。此季本是蔷薇零落的时节，却在这丛墨如绿玉的蔷薇枝叶间，缀着密密实实的花蕾，只等一场雨，不几日就会开放了。正好以放置于狭仄的城市，安慰着寂寞的乡愁。 同几乎城市所有的屋舍一样，我居住的处所，精致而实用。可以放置冰箱、空调、沙发……等一切常用的家具电器，在小小的屋舍里，我还可以拥有一处书柜与书房。可我考虑又比划了很久，居所竟无这些需要一点阳光花草的容身之处，小小的阳台被洗衣机与储物柜占领，还好我还有一扇窗户，正好安放我一颗被生活磨折的心。 我将这些买来的花儿放置在花架内，又将它们悬挂在窗台外。剪去枯萎或多余的枝叶，施上一点绿肥，又浇上洁白的淘米水，又喷洒上一层水滴，让它们的叶片与花朵在阳光下闪着晶莹欲滴的露光。这些含苞待放的花朵，轻轻嗅着，散发着悠悠的馨香，还是旧时的味道，会让人心头涌起久远的乡村记忆。我做着这些的时候，内心平静而安宁，这是我曾未有过的宁静时光，花朵让人心安。这些年，我的生活忙碌而迷乱，日日奔波却不知为了什么，常常被失眠困绕，孤独如潮水一样漫漶心头。原来，幸福这样简单而近在咫尺。思忖着，有一天，我也要同芸姐一样，把尘俗的一切抛弃，识草木，关心雨水与鸟鸣，爱着世间那些爱着我的人们，有一处可以遍植花草的庭院，懂得一枝桃花或一株海棠，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之事。 这是一个漫长的初夏午后时光，阳光在窗外的木叶上跳跃、斑驳，林鸟歌唱，南风越过城市的重重屏障，给我带来远野的气息，吹动着窗台上花朵，轻枝摇曳，没有什么能阻止季节的流水。就在我转身的一那，一只不知从城市哪个角落飞来的蜜蜂，正从窗外“嗡嗡”飞来，又轻轻地落在一朵将要开放的栀子花上，扇动着纤小的翅膀。俨然，这里已是它的家园。 配图：网络 / 编辑：闺门多瑕  蔚蓝，江西彭泽人，现居江西彭泽，江西作协会员。文字散见《雨花》《野草》《翠苑》《岁月》等刊。散文作品入选多种年度选本。  说明：本平台打赏即稿酬。一周后回款即付。投稿信息关注公众号后获取。 向度新刊上架  长按识别二维码订阅或点击“阅读原文”订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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