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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内经》:心脑,孰主神明乎?

 济宁大狮子 2021-04-26

日期:2021年01月26日

感悟:古老医学进入现代医学体系的唯一理由就是治病有效,若非如此,那就是欺骗。

尽管《内经》是2000年前华夏民族脱离鬼神观念的一个代表性典籍,但这并不代表《内经》对人的生理病理认识就是正确的。这一点从《内经》对“心”功能的认识便能窥见一斑。《灵兰秘典论》“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六节藏象论》“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刺法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本神》“所以任物者谓之心”,等等。在《内经》中诸此类的主张,以至于心主神明成为后世之滥觞。任何医学都无法脱离时代背景,中国的医学也是如此。封建皇帝代表“天意”,君主权力至高无上,所以“心者,君主之官”的观点必然会迎合上层统治需求,在彼时文人墨客鼓噪之下而得以大力推广。战国时代稷下学宫便是很好的例子,当黄老学说成为政治正确,阴阳与五行耦合而成,流行天下。汉光武帝改土德为火德,尚赤,并宣告天下。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于是一个由阴阳与五行架构起来的古代心假说,如心火、心气等也就拼接完成,当然也包括心神,自此后至今成为一谬两千年的烂调。

其实,早期的古人也未曾不无发现脑与神明的微妙关系。《灵兰秘典论》说:“主明则下安”,“主不明则十二官危”,此处言十二官者含心在内,而“主”则另有所指,寓意脑神对脏腑的主宰作用。《脉要精微论》中说:“头者精明之府,头倾视深,则精神将夺也。”在生物发生学意义上,《海论》中有说:“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可见,这在两千年前那个荒芜的年代,此等认知也是令人不得不由衷叹为观止的。无奈,在黄老学说、五行邪说政治正确的影响下,脑只能被排除在以五脏为核心地带之外,沦为奇恒之腑。与《内经》同时代的《希波克拉底文集》则明确认为脑是思想、意志的中心,《神圣病论》载:“通过大脑,也只有通过大脑我们才产生愉快、欢笑和诙诣,与此同时,还有伤心、痛苦、悲哀和哭泣。”此外,也有解剖记载“入脑和一些动物脑一样,是成对的,中间有薄膜隔开。”古代中国思维的模糊性、不确定性,远离了事物的本质和核心,古希腊穷究不舍的探求则走上了直逼真实世界的实证之路。

后世的发展,也未曾不想返本归真。人人皆晓的便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辛夷篇中提及:“鼻气通于天。天者,头也,肺也。肺开窍于鼻,而阳明胃脉环鼻而上行。脑为元神之府,而鼻为命门之窍。人之中气不足,清阳不升,则头为之倾,九窍为之不利。”“脑为元神之府”是中国医学史上首次明确提出脑主神明的论断。其实早在宋代也有类似思想闪现,《圣济总录》中记载说:“凡脑为物所击,伤破而髓出者,治疗宜速。盖头者诸阳所会,囟者物有所受命,若脑破髓出,稽于救治,毙不旋踵,宜速以药封裹,勿为外邪所中,调养荣卫,安定精神,庶几可活,其证戴眼直视不能语者,不可治。”《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说:“头者,诸阳之会,上丹产于泥丸宫,百神所集。”明代《医学入门·脏腑》中说: “有血肉之心,形如未开莲花,居肺下膈上也。有神明之心,神者,气血所化,生之本也......主宰万事万物。”很明显李梴显然是认识到了“血肉之心”与“神明之心”并非一码事,而“神明之心”是“主宰万事万物”的。

流传至今,即便是当今我们的言行中也无不传递着古代心主神明的荒谬认识。比如“我心里琢磨着”“一心一意,旁无杂念”尽管此处都是以“心”来表述,但实质上何尝不是大脑的思考行为呢?再比如,形容一个人智力有问题,“这人心眼不够用”;形容一个人机智多谋,“这人心眼真多”。尽管都是“心眼”,但与“心”又何曾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呢?诚如王清任《医林改错·脑髓说》所说“灵机记性不在心在脑。”也正是缘于这一认识,才会有通窍活血汤、补阳还五汤等这类方剂的诞生。即便是回到实践中,天王补心丹、柏子养心丸此等补养“心”的方剂又何尝不是具有镇静、催眠、抗惊厥的中枢神经系统作用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中医临床诊疗术语·疾病部分》中明确列出“脑系病类”,如痫病、癫病、狂病、癫狂病、多寐、不寐、中风、脑瘤、脑萎、痴呆、偏头痛、脑鸣等34种更是“脑主神明”之明证。回首历史,《内经》心主神明谬论影响中国医学两千年,而今盛世清明,是否也该拨乱反正了呢?

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

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

马克·奥勒留《沉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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