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四月默不作声的一天

 菩提恶之花 2021-04-26




所有人都闭起眼睛眺望远方
那里的一切安谧而开阔
所有人都在为邻近的声音而痛苦
向幸福洒落多么恐怖
向生活返回多么荒谬


By 波普拉夫斯基












四月默不作声的一天

小雨淅沥,撑伞徐徐而行最佳,但少了槐花巷青石板,一切皆索然无味。午后骑着小蓝车从隔壁拆迁的企业慢慢掠过,小蓝车是迄今为止最惬意的交通工具,它蕴含的资本内涵颇令我佩服其创新功能,流水的资本与我无关,代步而已。硕大的场景接近夷为平地,高楼平地起,和眼看他楼塌了,转眼之间,丰满的皮囊只剩下干涸的骨骼。
 
理性有时多么不可靠,阅读默克多给予的惊喜远不止于《在网下》,没有谁是局外人,《在网下》发表之前的默克多其实浸润萨特哲学许久了,存在主义的疑惑一直会在她的文字里抛头露面。当然“他人即地狱”意义阐述的网,超出了哲学家的初心,哲学属于反复钻牛角的家伙,人一出生便被各种网交织进去,而哲学和小说的目的绝非如此,它们似乎没有什么目的,以至于一段时间我特别厌恶阅读那些非要抵达某种目的的东西,各有各的活法,浑然不觉语言的局限性大概算是另一种网。


 

有时只好去哲学里寻找安慰,但是欲望蜂拥而至的时候,哲学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至少我遏制不住皮囊和欲望此消彼长的争斗,或许死亡可能会降服它们,目前我是毫无办法左右灵魂对活色生香的免疫力。聊斋里多管闲事的道士,非要把和年轻书生过日子的妖精打回原形。与那些永远也排不干净的厨房油腻差不多,蔡澜的口舌无论如何也避开了这些美食背后的繁琐,刷碗这件事日积月累终究会成为雌雄大盗一拍两散的藉口。
 
未必会有一个时刻让我们表现自我,当这个时刻来临之际,我们却浑然不觉。风吹动羽毛,向沉默的世界讨好,顺便模糊不清了树叶斑驳,春雨仍在绵绵不绝。唯有变化才可能永远,包括一切的一切,正在渐黄渐红的樱桃,或将形成果实,或将消失鸟雀之腹,此刻,没有一件事物存在是确凿无疑的。侘的枯淡之趣,仅仅是心灵的片刻应用状态。



 
近些时日纠结于《窥探》,并非全是恐惧,对时间荒芜的恐惧,显然比原来更迅疾,不太喜欢希腊罗马神话,他们的俯瞰自上而下撇着我的那刻,人间还可以继续挣扎下去,《窥探》中男主被覆盖的记忆到底是属于自己原有,他自己故意掩饰伪装的,还是本就属于另外其他人的移植,帕慕克的天真和感伤,《伊斯坦布尔》写作者把自己嵌入了这个无限循环回溯的版图,换句话说,今天骑着小蓝车的雨中,我不可能做为异乡人凝视自己的城市,现实滴滴哒哒的雨点,确实除了惆怅,别的只是时间给予的记忆重组。
 
沉溺于欲望和幻想,任由神经末梢释放多巴胺,挺喜欢黄昏之后的黑暗,许多雨默不作声。默多克的笔触非常跳跃,我暗自揣度女性作家表现如此无赖式萨特式男主的深意,《在网下》的玩味等待小说仿佛一团乱麻游荡到末了,阅读者可能才醒悟,表现存在身临其境的感觉,网下比网中尤甚。


 

夜已经由深渐浅,帷幕四周有的地方散露出晨曦的碎片,我倚在阳台一角抽了支烟,这在白昼几乎不太可能的事情,从十八楼继续观察即将到来的黎明,那弥漫漂浮着大地的废气和小城的味道,它们末日般的聚拢无精打采,或许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失殆尽,差不多模样的钢筋水泥,灯火式微,我听不到任何生物苏醒的动静,最长的那条路会顺延到般若湖,一团迷雾的湖面,偶尔有什么湛蓝的幽光闪烁,不确定是不是水藻晃动了停歇整夜的蝼蛄,算起来这个自命不凡的小城,我居住的地方愈来愈大,也越来越高,也特别沮丧,毫无意义的沮丧,可耻的孤独不会让你成为特立独行的人。
 
四月还剩几天,五月还没有来到,春日悠远的寒冷不知会持续多久,艾略特说过,“坠落的五月,开花的山茱萸和栗树,都是叛徒”,路上惹人的蔷薇没心没肺地灿烂,淡淡香气散尽,它们一夕便坠落满地,被乔伊斯勾勒在《尤利西斯》中的“迷人的、艳丽的女歌手”,她妖冶的声音开始从暧昧的大雨中低声哼唱,这一切多么娇嗔的无垠。


插图:ben mclaughlin  作品




醉眼不恨流年

何必流水欢歌

海明威: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艺术是个很装的家伙

槐花浮在云端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