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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山五壮士”是抗战时期五位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他们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将敌军引向绝路，弹尽粮绝后，慷慨跳崖，展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  那么，五位壮士的奋战，到底消灭了多少鬼子呢？ 在老电影《狼牙山五壮士》中，日伪军的伤亡很大。鬼子司令暴跳如雷地说“攻了大半天，死了几百人”，单是死亡的敌军就达几百人。  这当然是不真实的。在抗战题材的老电影中，《狼牙山五壮士》军事上的艺术夸张成分远超其余。历史上的牵制战变成了正面阵地战，剧中甚至有五壮士与冲上来的至少数十名敌军拼刺刀，生生将敌军击退的镜头——说实在的，五个战士拼赢几十个美军都有可能，拼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的日军难度太大了。  在抗战时期的一篇通讯中，则记载敌军“死了九十多人”。但这个数字同样存疑。毕竟，非歼灭战情况下，死伤比一般是一比二到一比四之前，死了九十多人，则毙伤敌军总数至少在三百人左右。五个战士能打出这样高的战损比么？ 好在，当时的战斗记录、报告是有的。通过这些文件，我们可以还原出五壮士浴血奋战的真实历史。 狼牙山之战的背景是在1941年秋天。这年7月，老奸巨猾的冈村宁次接替了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毫不夸张地说，这家伙是侵华日军中最狡猾的一个高层，他对敌后根据地的扫荡不光提出了军政并举的毒辣思路，单从军事角度，也是最为高效和凶狠的。上任不久，他立刻调集日军6个师团、6个混成旅团各一部，加上伪军，总兵力7万余人，向晋察冀根据地实行毁灭性大扫荡，采取了铁壁合围、分区扫荡、梳篦清剿、辗转抉剔等战术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号称“百万大战”，作为对半年前八路军“百团大战”的报复。  一时间，晋察冀各分区风声鹤唳，四面狼烟，部队、老乡和根据地都遭受了严重损失。其中杨成武的一分区成为日军关照重点之一。1941年9月20日左右，日伪军三千余人兵分九路包抄狼牙山区。狡猾的鬼子玩了个“拉网赶鱼”，有点像川中岛武田信玄的“啄木鸟战术”。他们先在四面乡村烧杀抢掠，驱赶附近的抗日军民向狼牙山区避难。等把人赶到一堆了，再忽然四面合围，企图把抗日军民一举围歼在狼牙山顶。 不得不说，冈村宁次老鬼子真是很厉害。到9月24日，日军合围圈形成，附近数个县的机关、游击队和民众都已经上了狼牙山，总人数差不多4万，满山遍谷人头簇动。人数虽然多，但武装力量少。一分区1团团长邱蔚当时正在狼牙山养伤，但他手下只有一个连：7连。  邱蔚 四万人被三千多日伪军包围，身边的掩护部队只有一百多号人。关键是四下没有退路。这个局势，比刘备在长坂坡危险多了。 日军非常得意，约定在25日清晨发动总攻击，一举血洗狼牙山。 危急时刻，军分区司令杨成武看破了鬼子的企图，赶紧指挥外围的3团和20团部队趁夜晚向外线出击，攻击日军的补给线。这一招围魏救赵打乱了鬼子的部署。日军本来优先目的就是想抓住八路主力决战，现在一看八路大部队主动找上门来，迅速掉头围堵。3团和20团尽管付出了惨重的牺牲，却使得狼牙山合围出现了短暂的缺口。  （杨成武） 同时，杨成武命令邱蔚，立刻指挥狼牙山的军民抓住宝贵的时机，通过缺口向外转移。生死关头，组织性和纪律性贯彻到位。数万人一夜之间全部跳出包围圈。主要方向是向北。 奉命断后的，是邱蔚手中唯一的战斗连队——7连，以及部分民兵、游击队。 24日深夜到25日凌晨，7连与南北两路进逼的日军进行了一些交火。很快，连长身受重伤（一只眼睛瞎了，腹部也被弹片切开）。指导员考虑到现在老百姓和机关都已经走了，天也快亮了，遂准备也转移。他们计划转移的方向，和团部、机关的方向一致。 这时候，外围的日军被杨成武3团和20团一阵夜袭，也调整了计划。南路110联队没有向狼牙山大举进攻。他们的主要目标改为捕捉外围的八路军主力部队。北路的敌军却继续进逼。 北路敌军是日军的易县警备队和伪军的易县警备团赵玉昆部，总兵力约千余人，但直接用于进攻狼牙山的，大约为五百人。其中伪军占大多数。为首的赵玉昆，就是电影中那个一口一个“卑职”的汉奸。这家伙以前还接受过我党领导，后来叛变投敌了。  另外，电影中的日军司令是“旅团长”。但实际上狼牙山战斗中，日军最大单位是南线的步兵110联队的联队部及第三大队，即指挥官是联队长，比旅团长第一级。而北面和赵玉昆在一起的，是易县警备队，指挥官估计也就是中队长级别。 25日清晨，在狼牙山北的局势就是这样。我军为一个连，但连长已经重伤，且无后援。敌军为五百人，大部分是伪军，也有部分日军。双方实力悬殊。 一开始，敌军并不太清楚我军实力，发动了疯狂进攻。我军此前已经做好预案，在山北路上部署了地雷阵，依托雷阵阻击和杀伤敌军。 初步挫败敌军，7连及附属游击队逐步撤退。他们撤退的方向，基本是尾随团部、机关。 最后留下来的是六班的5名战士：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战士宋学义、胡德林、胡福才。 在小学课本中，胡德林和胡福才被称为“两个小战士”。他们确实小。胡德林是1922年的，当时只有19周岁。胡福才是1923年的，当时只有18周岁。这俩是叔侄。有的资料说他们是1940年参加的八路，但也有材料说是1938年就加入了。如果这样，那狼牙山战斗时，这两个娃娃已经是三年军龄的标准老兵了。 他们的老家容县，今天属于雄安新区。如果不是牺牲在狼牙山，他们的子孙或许也可以开始享受国家战略规划的红利了。 多数人不知道的，班长马宝玉其实也很年轻。他1920年生，张家口蔚县人，1937年参军，1939年入党，牺牲时只有21岁。 副班长葛振林是班里最年长的，1917年生，1937年参军，1940年入党。虽然比马宝玉年长3岁，但入党晚1年，所以他是副班长，马宝玉是班长。狼牙山战斗时，他也不过24岁而已。 宋学义是班里第二大的，1918年生，比班长大2岁。他老家最远，是河南沁阳人。关于他怎么参加河北八路，有材料说是逃荒来的，但也人认为是被国民党军朱怀冰部抓了壮丁，然后又在朱怀冰掀起的“反共摩擦”中成为解放战士。总之，他参加八路军比葛振林和马宝玉都晚，也可能比胡家叔侄晚。狼牙山之战时，他23岁。 一个班五个人，少了点。还有的材料说，六班还有两位战士，在最初的阻击战中就牺牲了。未核实。     小学课本，包括现在网上很多文章，介绍说五壮士“把日军引向棋盘陀”。实际上不太准确。棋盘陀，传说中鬼谷子和孙膑下棋的地方，是狼牙山主峰附近很大一片区域的统称，实际上七连的阻击阵地本身就属于棋盘陀地区。 七连主力撤走后，6班又在棋盘陀抵抗了几个小时。为何以五个人，竟然能在数百敌军攻击下坚持这么久？一则是敌军也摸不清虚实，二则地雷阵确实使得敌军谨慎应对，三则伪军为主，战斗意志方面应该没那么强。 到中午12点，阻击任务完成了。同时，估计地雷应该也被敌人清除得差不多了。五壮士开始转移。 这时候，抉择出现在眼前。要不要向北撤退？走这条路，可以很快追上大部队。但是，敌人也会被引过去。 另一条路，向西，通向棋盘陀的山顶——陀顶峰。也就是三面悬崖的死路。走这里的好处，是可以牵制吸引敌军。坏处，大家都能想到。几乎意味着必死——没人会想到他们跳崖后居然还能存活两人。 上级对他们的指示，当然是阻击完成了就追上大部队。但这五个战士，这五个平均年龄才21岁的孩子，他们自己毅然做出了抉择，往西边走，把敌人引上陀顶峰。 多牵制敌人一刻，就能让连队、机关和群众走得远一些，更安全一些。 （这里忍不住多吐槽一句，我军面临的殊死战斗多了去了，硬仗都是自觉打出来的。没那个意志的面对压力自然就溃散了，靠欺骗性命令是坚持不下来的。《集结号》中编排那种尔虞我诈、坑蒙拐骗的上下级关系，如果不是编导存心使坏，反应的是就他们自己的内心阴暗。） 五壮士且战且走，向陀顶峰攀登。日伪军也紧紧追来。这时候，敌军应该已经知道这一路不会是主力了（毕竟想用五个人五条枪冒充连或者团的主力，难度太大）。但是，消灭这一股八路，活捉几个来拷问主力下落——死伤了不少人，总得捞到点什么吧，总不能把这一小股八路留在山上背刺自己吧。 接下来就是艰苦卓绝的且战且退。虽然没有了地雷，但六班的子弹是比较充足的，团部还给了好几箱手榴弹。五个战士尽情享受着抗战中难得“奢侈”的弹药供应。而敌军方面，在险要的山地上，大约也存在日军推伪军，伪军推炮灰的内耗。 更何况，狼牙山林木苍郁，地形复杂。他们用麻雀战、游击战牵制敌人，拖延时间。 其实，即使到了这时候，他们也还有逃生的希望：半路上曾遇上被打散的民兵，劝他们躲入山洞。山上的老道士也提出了同样的建议。几百敌人放在狼牙山区，哪里那么容易搜出人来？何况只要他们枪声一停，敌人多半不会在此地继续停留太久。 但他们拒绝了，还是继续且战且退，把敌人往顶峰上引。 再险要的地形，也会被逐渐突破。再多的弹药，也会逐渐用尽。没了弹药，就居高临下用石头砸。最后，五个人退上了顶峰。三面是悬崖，一面是来路。退无可退了。他们砸毁枪械，跳下了百丈深渊。 因此，狼牙山战斗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7连（包括6班在内）及配属游击队对敌军的阻击。第二阶段，是2班独立在棋盘陀阵地对敌军的阻击。第三阶段，是五壮士向峰顶转移过程中且战且走。 据战报记载，第一阶段总计毙伤敌军40多名，这包含了整个7连及地雷阵的战果。第二阶段毙伤敌军20多人，包括6班战士和剩余地雷的战果。第三阶段转移途中，五壮士共计毙伤敌军20多人。 三个数字加起来，大约是90名左右。与当时通讯中说的“杀敌”数字基本吻合。不过，这其实不是五壮士单独的战果，包含了7连其他战友在内。对于总兵力约1000人，其中进攻部队500人的北路易县日伪军来说，这个损失其实很惨重了。 90人的数字，是毙伤，不是击毙。是日伪军，不是日军。按照伪军多于日军，击伤多于击毙的比例，狼牙山之战估计总共击毙了20名左右的敌伪军，击伤了70名左右，其中大部分可能是伪军。而这些战绩，归属于五壮士的大约又占了一半。 敌寇铁蹄下，为了国家与民族，他们站了出来。 追兵逼近时，为了战友与群众，他们走上死路。 弹尽粮绝时，为了不受屈辱，他们舍身跳崖。 今日和平康庄，为君鲜血所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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