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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 情 刘述涛 时不时在酒桌上听到吉安的朋友对我说，你们遂川人的客情真好，走到哪，都能有好洒好菜招待，就像是对待亲人一样，不喝醉不让回。在斟酒的时候，还动不动就说来两下，好事成双；来了两下，又说来四下，四季发财；来了四下，又说六六大顺，总是有那么多的方法让人多喝酒，让人兴致大增，开心而归。 一听到这样的话，我就觉得作为一位遂川人，倍有面子，倍有成就感。深深的知道，在遂川人的字典里，客情，代表了这个家庭的待人之道，为人之本。一户人家如果客情不好，会被别的人骂成人穷种变，狗生炉（铁锈病）。说以后就不要出门，出门也会冇鬼上挂，冇人招呼。 一个人出门如果没有亲朋好友招待，没有亲朋好友相陪，在遂川人的世界里，那是不可理喻的一件事情，说出去很没有面子，而且意味着做人很失败，是该混着奔去死的节奏。 否则，哪能没有一位亲朋好友？老话都讲，穷做叫花子，也还有三个穷朋友。 从小到大，我的父母也言传身教，告诉我们，人可以穷，但客情不能穷。自己可以冇吃，但不能够不紧着客人吃。 在我小的时候，经常看以亲朋好友来，那时候，我们家里也穷，过得并不如意。就如我父亲说的，这些亲朋好友，同我们家的关系，就如穷狗蚤和饿狗蚤的关系，都咬不出一点油水。但不管是谁上门，家里没鸡蛋了，父亲在前面招呼人喝茶抽烟，母亲打开后门，去向人借。借回鸡蛋，借回面条。煮好面条，卧上两个鸡蛋端出去。 有时候请客喝酒，都会说，人情好，水也甜。遂川人总生怕客人没有吃好，喝好，怠慢了客人，所以，喝酒的时候会说，招待不周，如有得罪，也请多多原谅。酒冇好酒，菜冇好菜，难为打坏你的脚，上我家来做客。多多谅解，如有不到之处，也请回到家里多多美言几句。 这样的客情，唯有遂川人才会有。 慢慢随着我家的日子好转了，我到现在仍清楚的记得，我禾源供销社的朋友同我一起到县城打货。我没有通知父母有朋友来了。一大早，父母见有车，就问我是不是来了客。我轻描淡写的说，就来一些朋友。我父母马上就会怪我不懂事，怪我自以为是、我母亲马上就会提起菜篮子到家贸市场上，捉肉买鸡，一大清早都要弄一大桌子的菜来招待客人。我父亲更提着酒壶敬人的酒，一边说我不懂事，不懂得招呼人，一边硬要人家多喝酒，多担待。现在想起这些事，我仍觉得眼眶发热，仍觉得我不如我的父母，在待客这方面我一缺少他们的仪式感，二缺少他们的耐心。 我父母总对我说， 你怎么待人家，人家就会怎么待你！将心比心，将心换心，永远是我父母在我出门之前，反反复复交待我的话。 我很庆幸，直到今天，我有很多朋友，我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陪，都有人款待我。但我没有学到我父母的胸怀，更没有我父母那种宁愿自己饿，也要客人饱的情怀。 自然，我的父母也十分清楚，我不是一个听话的人，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快活怎么来，我活得非常自我。但很庆幸，在我的家里，我的四哥四嫂遗传了我父母的衣钵，他们不管任何时候，都会主动站出来迎客的人。 我要回家，我给我四哥一个电话，我四哥第一反应，你有没有带人回家？如是我一个人，我四哥会简单一点点，如有另外的朋友，我四哥也像我父母一样，宁愿自己饿，宁愿自己没吃，也要紧着客人吃，紧着客人喝，生怕没有招呼好，也宁愿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端上桌。 我在这些年里，走南串北，也算走过不少地方，但感觉来感觉去，还是遂川人的客情好，还是在遂川的那块土地上，不管你认识不认识，两句话后，就变得亲热无比。两句话后，论起来都是藤搞藤的亲戚。就唯恐怠慢了你，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吃，有什么好喝的，都紧着你喝。 尤其是客家人，那更是好客的祖宗，三句话一过，人就把你当亲人。接进家门，奉上好茶，端上茶点，煮上腊肉，杀上土鸡，不把你招呼好，他会觉得心里有愧。 自然，也有人说，遂川人客情好，那是不发达，太过淳朴，而我却想说，这是不了解遂川人，也不懂得遂川人。因为遂川人永远想着的是，你怎么待人家，人家就会怎么待你。不掏心掏肺的待你，就觉得对不起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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