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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文】奶奶喂了两只鸡呀

 非名流WO 2021-04-29

据说在浙东农村,有这样的习俗:如果家里有人结婚,就会在家门口放一个大大的笼舍,里面养着两只鸡,一只大公鸡和一只老母鸡。新婚夫妇结婚之后的第一个早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笼放鸡,看那大公鸡和老母鸡究竟是谁先出笼。如果大公鸡先出笼子,意味着新郎官是未来的主人;如果老母鸡先出笼,这个家的未来则由新娘说了算。

又据说,浙东新嫁娘和新姑爷三朝回茶的日子,娘家有送鸡的习俗。如果送的是大母鸡,则是期盼女儿女婿多子多福;如果送的是打鸣的公鸡,则是期盼女婿早日捞取一份功名(鸡打——功名)。

照我看,无论是公婆家笼子里养鸡,还是爷娘家送鸡,无非都是老辈人对小辈人(尤其是对新妇)的一个教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俩可要好好经营日子啦

鄂东可能没有浙东这样讲究,不就是养个鸡么?!

记得1975年二爷(姑姑)出嫁、1980年细爷(小叔叔)结婚的那些个年头,我奶奶也是养了好多鸡的。当然这些鸡没有用笼子装着,放在二爷和姑爷的门口、细爷和姨儿的门口来测试谁当家做主的问题。在我奶奶的观念里,当家总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管持好家。比如养鸡。

那两个年份,奶奶忽然养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鸡来,而且大都是老母鸡。养老母鸡绝不是为了多下蛋,拿到供销社去换钱,贴补家里打开支,虽然事实上那些日子里家里也的确多收了不少鸡蛋。

那些老母鸡都是走动频繁的老亲戚们送来的。奶奶把这些来自不同的地域的母鸡圈养在一起,彼此熟络了,确认了新主人和新家庭,才放它们出门觅食。否则,单靠家里那点秕谷喂养,是不够它们吃的。

1976年二爷生了我表弟,1981年姨儿生了我堂弟,老亲戚们送到奶奶跟前豢养的那些老母鸡,一只接一只地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它们都炖进了汤罐子,是我二爷和姨儿坐月子里的营养来源,长成了我表弟和堂弟的肌肉和骨骼。

除了孕产妇,家庭里别的成员是很难吃到老母鸡的。我们过年吃的鸡肉是献鸡肉。献鸡者,贡献了自己性别的阉鸡也,是公鸡和母鸡之外第三性别的鸡:非公非母,不打鸣不下蛋,只负责长肉。当然,老家人养的献鸡都是从子公鸡脱胎换骨而来的,虽然它们不再有公鸡的激情,也不再有公鸡的亮嗓,但是公鸡的外形还保留着99%(那丢失的1%的外形就是它的鸡冠没有公鸡那么雄伟傲然了),尤其是那一身鸡毛,熠熠生辉,五彩斑斓,叫人喜欢!

献鸡肉,叫人喜欢自不必说。献鸡毛,何以叫人喜欢呢?

原来,大人喜欢献鸡毛,是要用它来扎鸡毛掸子,家里高处掸灰是不便于用扫把的,柜中阴处除尘是不便用湿布的,鸡毛掸子是最理想的工具!献鸡毛绵长柔顺,做掸子再好不过了;用献鸡毛做的掸子,蓬松粗大,拿来教训那些熊孩子也最有气势:重重举起,轻轻落下,效果特别好。

孩子们喜欢献鸡毛,最主要的用途是用它插毽子:一方粗布片包一个明钱(明朝的铜钱)做毽子笃儿,在毽子笃儿上再装一截儿腾鸟(番鸭)的粗羽气管做插孔,再在插孔里插进去十根八根献鸡毛——最好是选择献鸡腰身后部和尾羽之间那个部位上的羽毛,各色的都挑一根,这样就做成一个可以上下翻飞的鸡毛毽子啦。献鸡毛做的毽子拿着好看、踢着称脚,是我们儿时最喜欢的玩具和玩伴儿!

偶尔年份不好,家里的献鸡不够,我也做过偷献鸡毛的勾当:撒一把秕谷,把别人家的献鸡引诱到家里来,逮住它拔它几根好看的羽毛再放它回家去,这样我依然会有鸡毛毽子可以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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