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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事】十八岁出门远行

 非名流WO 2021-04-29


十八岁出门远行

又题:十八岁的儿子,出门在外)

        前天(周五)晚上,我家吴老师一夜未睡好。其实,周五一整天,吴老师整个人都不太好,神神叨叨的,三餐饭也没好好吃。因为儿子说,周五晚上他要赶去上海听一场有关动漫的交响乐。儿子不是音乐迷,是动漫的铁粉;听音乐会的计划应该是老早就有的,因为门票在国庆假期就定好了的。这场音乐会的开演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之间,他要在杭州东站坐下午四点的高铁去上海,然后晚上再从上海坐十一点半的快列回杭州。

        吴老师曾经跟儿子说,深更半夜就不要往回赶了。儿子却坚持要赶回来,说是三点回到家,可以先洗个澡,再小憩一会儿,还赶得上早班的校车(早晨7点开出)回到学校,中午还有一场考试呢。我有点理解不了:既然考试在即,怎么还要赶到上海去听音乐会?!儿子在富阳北郊的山里读书;周五下午没课,所以他午饭后坐校车从富阳校区回到滨江校区,然后坐地铁回家,换了正装(西服外套),就去东站赶火车了。那个时段我和吴老师都在上班,儿子回家再出门,这个过程我们都未曾见过。

        儿子的哥哥(吴老师的侄儿)在上海读研,目前正在杭州忙着找工作,刚好这个周末也要回沪;但是兄弟俩不同班次,一个坐高铁,一个坐快列,在家附近的地铁站台上,各奔东西。吴老师用微信跟儿子说,既然哥哥回了上海,晚上你就不要回杭州了,去哥哥宿舍里挤一宿,明天早上再回杭州吧。儿子就把周五晚上十一点的那一班快列退了,换了周六早上七点多的。吴老师盘算:早上七点多的高铁,九点之前可以到家,那样就能见着儿子了,于是稍稍放宽了些心。

        音乐会大约很严整,怪不得儿子说要穿正装。七点以后,儿子既没发视频,也没发朋友圈——动漫交响音乐会究竟是什么?他们的世界我们不懂,也不必探问。可是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吴老师却说儿子没有去他哥哥的学校,正一个人往火车站方向赶。据吴老师转述:儿子没赶上开往上海大学方向的地铁末班车。上海的地铁末班车那么早就关张了?不会吧。从周五深夜十一点多到周六凌晨一点多,吴老师断断续续地跟儿子微信联系,想知道他在哪里的路段,催他就近找一家旅馆住下,不要夜深了还在外面一个人走......直到手机没了电。吴老师自言自语:不晓得穿没穿带去的毛线背心,不知道随身行李多不多,会不会又是大包小包买了好多公仔布偶抱枕等动漫纪念品......

        十月中旬,午夜的杭州的室外气温大约是12°C,夜上海可能比杭州还要低吧。想着儿子一个人在那边的大街上游走,吴老师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儿子已是年满十八周岁的大一学生了,是该让他尝试着独立处事了;我总觉得吴老师太小瞧儿子了。八月份他不也是一个人去上海赶了一回动漫展吗?虽然那一次是早班车赶过去,晚饭时间赶回来,主要行动时间是在大白天。

        儿行千里母担忧。而沪杭之间才三百多里路程,基本都不算在“母担忧”的长度范围内;何况吴老师十八年来管孩子一向是粗放简约的,给他的自由比施与的管理大得多。但是,这个周五的夜晚的确让吴老师忧心忡忡。大概因为儿子从出生至今都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尤其是一直是在吴老师的眼皮底下长大的,所以一旦出现了脱缰式的远离她的视野范围,她也有绷不住的时候。

        儿子小时候曾经有过两次短暂的脱离我们的视野。

        第一次是在他三四岁之间的那年春节期间,我们带儿子在丽水莲都区一家洋快餐就餐。其间,得到我们的允许后他去负一楼儿童游乐区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我们就在对面不远的餐位上看着。但就在我们上楼取食的一两分钟里,儿子居然就没影儿了!我和吴老师楼上楼下找了好几遍也没见人影,差点以为给人贩子搂去了,快要给110报警了,他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这以后,几乎不敢再让他跳出我们可控的范围。即使在儿子五岁那年,吴老师作为杭州的教学骨干到丽水莲都区支教,她也把儿子带在身边插班到丽水市机关幼儿园就读,为的是天天能看得到儿子。

        第二次是在儿子八岁那年,儿子在濮家小学读三年级,正是从听话开始变得疲懒的阶段,几乎天天要被老师留下来读书、默写、补作业。那次是十月中旬的一次放学后,补作业补到快六点钟了,为了警醒他,我递给他一块零钱说:今天我不等你了,你自己坐车回家!然后我佯装离开,暗中观察他的反应。他以为我真的生气了,就独自回家,跟着一拨初中生身后过马路。我一直尾随观察,他在学校对面的两个公交车站上逡巡,犹豫着坐805还是74路公交的时候,大概密集的车流人流遮蔽了我的视线,竟然跟丢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坐错车,来来回回在那一带找了很久,还不断跟家里吴老师问询儿子回家了没有。半小时后吴老师打来电话说儿子自己坐车到天杭学校门口,然后步行回家了。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己坐车回家,把我吓得够呛。

        熟人之间谈起养孩子,大都主张男孩子宜早点放手。儿子的学业和兴趣爱好,我们都不曾做过多的干涉,基本属于“放养”状态下的自然生长。除了市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兴趣班,没有给他加上课外辅导班。兴趣班里学的也大多是他自己选的项目:棋类、泥塑、船模、车模、滑板、动漫、竹笛等;唯一的文化课程“理化实验”也是他自己选的,用我们给他选的英语课改换的,前面那些课程他大都没能坚持到最后,而这门课他一直上到了初中毕业。读高中时,班里同学都在课外机构加强培训,他也蠢蠢欲动,主动要我们找地方报名。我们给他报了,他选了化学课,我还给他加了一门数学课,最终他只坚持把自选的化学上到了最后,数学课程听完一期就推掉了。

        吴老师和我都是工薪阶层,也是房奴,没有太好的条件给儿子“穷奢极欲”。好在他天生好胃口,在吃喝上面没有多少斤斤计较的讲究;在玩上面也没什么奇葩的爱好,从杭州举办第一届动漫节开始,儿子就爱凑动漫的热闹;喜欢玩的网络游戏也比较专一,小时候玩“红警帝国”,而今打“英雄联盟”,从低配的家用台式机,到很low的笔记本,他都玩得起来,上高中以后才开始为自己配置了专用的疑似玩家级的电脑——从濮小到采中再到杭高,他接受的教育就是18周岁以前不进网吧。他宅在家里玩网游,反而成就了吴老师和我“陪伴是最真实的亲情”的注脚。


        家有宅男,久居不知其在;一朝出外,才觉得满世界空荡荡。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儿子作为主要组织者,带着班里一帮同学到西塘古镇去玩了一回,孩子们三天两晚的短暂出行,可忙坏了吴老师:杭州这边替他们联系交通工具、古镇那边替他们落实食宿。活动是儿子牵头的,一切事务是他老妈吴老师在后面撑着的。每天不断还跟儿子视频,交代这个那个,还不忘上一堂政治课:西塘那边灯红酒绿,你和同学们是去观光的,可别去酒吧;购物的时候,量力而行,适可而止,不要看到什么都买

        儿子从出生到上高中之前,每天和我们同出同进,这一切都成了习惯,也似乎成了必然。上高中了,可以住校了,儿子的雀跃和吴老师的落寞都写在脸上。好在学校离家不远,儿子每周五准时回来,还有暖心的宿管王伯伯每晚会在家长群里直播孩子们的校园生活——儿子去住校了,家里倒不觉得冷清。住了两年半,高三下学期儿子忽然说:不住校了,回家住。儿子不是学霸,高三阶段晚自习的氛围越来越压抑也许会让儿子感觉赶不上趟吧,反正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回来就回来吧!关键是家里没有那种磨刀霍霍的紧张感,关键是我们一家三口人又可以每天同食同住同出同进了。

        我记得浙大紫金港校区校区刚落成的时候,我就带还未上小学的儿子去光顾过。那时候他才五岁,偌大的美丽校园把他迷住了。我问他:将来到这里来上学,好不好?他欢喜地说:我要来这儿读书!此情此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可我不能不切实际,儿子考不了浙江大学,那就考浙江的大学吧!吴老师不习惯儿子离开身边,那就让他读杭州的学校吧!三年前儿子参加的高中第一场学科比赛是在杭二中进行的,考完后我们又在二中隔壁的滨江高教园区几所大学流连,ZJZYYDX就成了儿子心仪的学校——虽然今天儿子的专业并不是他曾经向往的,但是学校还是三年前要去的学校,这就够了!

        九月中旬,送儿子去富阳校区报到。杭富公路因为修地铁俨然成了一个大工地。返程路上,吴老师说:这破路,每周回一趟的话,坐车太辛苦。这厢老妈惦记着儿子能否每周回来,那边儿子一月回一次可能都嫌多!儿子刚上学住了两周,国庆假期就迫近了,吴老师问儿子:儿砸,国庆长假几时回来呀?有几天假期呀?手机另一端儿子惜字如金:不知道,可能不回来!说归说,国庆假期一到,儿子准时回家——可是带着未愈的呼吸道炎症回来的。吴老师有话说了:这要是在以往,早就请假回来了,早就去邵逸夫医院看大夫了!可是不等病看好,匆忙配了些常用药,不到收假的日子,儿子就坐夜车回学校去了。


        昨天(周六)早晨,吴老师的手机闹铃早早响了。平时周末她的手机可是不设闹铃的,这显然是为还在上海的儿子特设的。儿子要赶早上七点多的火车回杭州,然后再回到富阳的学校去考试。为了让吴老师多休息一会儿,我先跟儿子联系了,知道他已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凌晨一点还在找旅馆,早上六点多已经在大街上赶路了,我很疑惑他这后半夜是怎么休息的?疑惑归疑惑,至少听声音还是清晰的,头脑估计也许还算清醒的。

        原本以为儿子是坐高铁回来的。到了车站他才告知我们坐的是快列,路上要多耗费很多时间,不能直接回到家里了,希望我们把他要带走的东西送到火车东站。吴老师早就准备好了几件换季的衣物,一包常备药,还有儿子喜欢吃的两盒寿司和一罐子热乎的银耳汤。吴老师的班级学生周六上午要体检,她不能去车站看儿子了;我说你想看儿子的时候,就跟儿子视频吧。


        我径直将车开到火车东站的地下停车库,居然没有空位!绕了两圈,无果。只好顺流出了停车库,路上更不能停车,绕了几个圈才在天城路接上了儿子。我问儿子:昨晚上怎么不去哥哥那边?儿子答道:过了零点,他们学校就宵禁去了也不能进啊!我又问:那你后来睡觉了没有?住在哪里呀?儿子说:睡了。离火车站不远的小旅馆,50元一张床。我没再问,反正儿子平安回杭州来就好。

        我告诉儿子,车后座上有吃的,自己打开来吃。可是坐上车不久他已经开始迷瞪了,看来周五夜晚至此时,他没有真正地休息好。为了让他能多眯一会儿,我改变了原计划的路线,避开路面颠簸的320国道,改走袁浦-富阳方向的沿江大道。车少路宽,一路通畅。到儿子学校时候,正赶上午饭时间。路过几间宿舍门口,虚掩的门里隐约看到,还有没起床的孩子。那一刻,我内心忽然冒出一丝丝自豪感来:有一件自己喜爱的事情,有一种说走就走的勇气,有几次这样奔波于沪杭之间的经历,咱儿子还是不错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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