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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孜 | 不是你的红河谷

 河西走廊lang 2021-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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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茫茫荒原,近看却色彩饱满,滚滚红尘般的青稞地在喜马拉雅的雪山下闪着金光,河畔的村庄总能遥望到高耸的宗山城堡。在日喀则和拉萨已经不复往日之貌的今天,西藏两大城市中间的江孜,依然有着家长里短的古老街区,并与稻花香里的村庄生活紧密相连,人们在劳作之余,也不会忘记去白居寺里的十万佛塔朝拜。车轮滚滚的摩登当然不断改变着生活,但江孜的笃定,会让你觉得现代化的西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如果你看过《西藏一年》那部纪录片,一个闯入者对江孜城乡日常生活的有预设的记录,就会觉得江孜比政治化和神化的拉萨和日喀则都要可亲得多。它的优雅来自于上苍的恩赐。雅鲁藏布江最大的支流年楚河造就了西藏最丰沛的田园景观,而江孜就是这朵鲜花一样的河流结出的最甜脆的果实。夏天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秋天金黄的青稞地,让你很难想象这片谷地的平均海拔竟然已接近4000米。这是西藏最伟大的奇迹之一,亦堪称世界最高处的农耕文明。就算其焦点常常被人移到其抗击英国侵略的那一年,你也无法忽略它与生俱来的大地之魅。

1907年,亚洲腹地最伟大的旅行者斯文·赫定从印度悄然进西藏,勘测了冈底斯山和藏南的大片地区。这个斯堪地纳维亚人费尽心机地剃掉须发,在脸上抹颜色,化装成蒙古人,试图以一个朝佛者的伪装进入江孜和拉萨。最终被警觉的藏军武装逮捕。进藏时的他所携带的 130只牲畜,抵达日喀则时仅剩下两匹马和一头骡。

然而此时的江孜,已不复大门紧扣前的纯真年代状。那座千年历史的、俯瞰着茫茫年楚河谷的宗山城堡,3年前已经被英国人攻破,抵抗数日后自尽的藏兵们成为百年后爱国电影的主角,江孜本身却成为了西藏的通商口岸,英国人在这里建起了邮局和医院,雪域王国的大门被打开了,而这一开就是五十多年——一直到1957年3月,尼泊尔驻扎在江孜的廓尔克军人才全部离开这座城市。某种程度来讲,江孜一直是拉萨的前哨,它承担了容纳布达拉宫和噶厦政府不愿直面的异教徒、现代物品和外国人的责任,成为了一个缓冲地,最后逐渐把拉萨河谷也带进了20世纪的摩登中。

江孜也的确是吐蕃从拉萨河谷西征的第一站,松赞干布的父亲囊日松征服了在此生活的苏毗部落,将这片丰美的土地纳入吐蕃之境,这使得它的建城史甚至还早于日喀则,而得益于农耕和贸易的发达,江孜在1959年以前,仍然是西藏第三大城市,它没有成为地区行政首府或许也是一种幸运,这使得它还未来得及发展得如拉萨和日喀则一样面目模糊。

九世纪时,江孜城的山上建起了今天我们仍常被震撼的城堡,后来的江孜宗政府设于宫堡内,这座山便被称为宗山。而十四世纪萨迦王朝时,此地的宫殿和城堡被起名为“杰卡尔孜”,藏语意为“至高无上的王宫”。江孜即为其简称“杰孜”的藏语变音,最后便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名字至今。

江孜城西南约2公里的江热乡班觉伦布村,有旧西藏大贵族帕拉家族的祖业庄园--帕觉拉康庄园,这是西藏罕见的保存完整的领主庄园,能敌过几十年前的风雨,原因是阶级斗争的需要——就像刘文彩在四川的家一样。

帕拉家族来源于不丹,第一位大人物是丹津那木结,他于1793年出任噶伦,自那之后, 帕拉家族先后有6人担任过西藏地方政府的噶伦,是西藏出任噶伦最多的贵族家庭之一(另一家是朵喀家族),在后藏地区权倾一时。1959年,当时的帕拉三兄弟全部追随达赖喇嘛流亡印度,他们的居所最初分配给“翻身农奴”居住,后来辟为展览馆。和你想的一样,展厅设置依然有阶级斗争宣传趣味,设置了农奴与领主的生活差异对比。

这座有着82间房间的庄园很好的体现了江孜的贸易地位所带来的繁盛。在一间陈列庄园主生活用品的房子里,各类奢华名贵用品琳琅满目,金银器皿、珠宝首饰这些自不用说,钢笔、劳力士手表这些摩登玩意儿应有尽有,太太的梳妆台摆着欧洲的化妆品。除了洋货,也能看到不少汉地的影响,在传统的藏式家具中,也混进了一些《红楼梦》和《西厢记》的雕塑,上海滩的月份牌也辗转进来了。那很可能是从他们老家不丹到加尔各答的海港进口的,虽然在今天,对峙的只有士兵没有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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