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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战死沙场这种事，以前只在书本或电视剧上看到过，没想到这魔幻的一幕竟然在现实发生了。4月20日，乍得总统代比“御驾亲征”，最后战死沙场前线。不久前他刚获得总统连任资格，没想到命运开了这么大玩笑。很多人可能第一次听说乍得这个国家，它地处非洲，而非洲又常年霸屏CCTV9纪录片和CCTV1新闻联播，各种黄沙扑面、战乱和饥饿齐飞。 乍得这个国家，在非洲也是属于垫底的那一类。乍得这个地方，缺水、到处泥路、没有火车、9成人用不起电上不了网。在2017年，还因为穷得没纸印护照，被美国禁止公民入境，这不是笑话，够心酸吧。2020年乍得GDP总量114亿美元，鹅厂一年的营收是它的7倍。人均GDP 695美元，人均寿命53.2岁，在联合国2018年公布的人类发展指数排名中，夺得倒数第四。  乍得国旗 | 图源Jorono 这么一个国家，别说在新闻没存在感，说被上帝遗忘都不过分。但美国却一直在惦记这个国家，尤其是川普时期，暗戳戳促成乍得和以色列恢复建交。为什么乍得会这么穷，而这么穷的乍得，为啥美国还“念念不忘”呢？ <1> 乍得湖里没有湖 先看看看乍得的“出生点”，你大概就能理解它为什么这么穷。乍得共和国身处非洲中部，一个妥妥的内陆国家。国土位于撒哈拉沙漠的南端，三分之一是沙漠。天气燥热雨水少、被称为“非洲死亡之心”。救活这个国家的，是西部的“母亲湖”——乍得湖。这个湖可太重要了。乍得这个国家名，就来源于这个湖泊，意思是“一片汪洋”。但现在这个名字可能要变成和老婆饼一样了，一片汪洋里没有汪洋。乍得湖目前是非洲第4大湖，湖边除了乍得，还有尼日尔、尼日利亚和喀麦隆3个国家。养活着撒哈拉南北4000万人，生活吃喝、生产发展都离不开它。  乍得提贝斯提山脉 | 图源USGS 不幸的是，老天也跟乍得过不去。大约5000年前，乍得湖面积达到30-40万平方公里，妥妥的非洲第一，甚至可以和现在世界第一大湖里海拼个高下，可惜没机会了。1963年时，乍得湖缩水到2万5000平方公里，在2001年时，小于1500平方公里，2020年稍微反弹，2500平方公里，和我国的太湖差不多大。也就是说，在不到60年的时间里，乍得湖缩水了整整9成，照这速度，10年内乍得湖将从地球上消失。乍得湖缩水，直接锁住了乍得国家发展的命门。在60年前，乍得湖水草丰美，一年的渔业产量高达20万吨，养活至少两万家渔业企业和个体户。现在鱼没几条不说，周边的农田和牧场也严重退化，沿湖几百万居民处于“严重粮食不安全”状态，很多人一贫如洗、颠沛流离。那乍得湖为什么会缩水这么严重呢？首先是天生的，气候不太行。撒哈拉沙漠自带烘干功能，沙漠面积和乍得湖蒸发量一起壮大，湖泊面积却不断缩水。  乍得沙漠里的骆驼 | 图源Hoeneisen 但撒哈拉沙漠并不背这个锅，后天人为摧残才是重点。乍得湖是周边四个国家的重要水源，这就涉及到多方囚徒困境、公地悲剧，上游截水、非法取水、过量取水这些破坏行为，很难有效管理。尤其尼日利亚还是非洲人口第一大国，用水量就更多了。四个国家利益不对等，本来就很难一起商量。就算达成协议了，没一个说一不二的大哥牵头示范、制定惩罚规则，就很难落地。你看沙特有美国撑腰，控制原油产量的欧佩克协议还是经常破产。在2012年4月，乍得、尼日利亚等6个国家签署了《乍得湖水宪章》，但没啥用。说白了，如果我关爱、你破坏，那凭什么累活都我干，便宜都你占，结果就是大家一起破坏，一起狗带。乍得湖一边养活人，一边被摧残，这是个令人绝望的悲剧。 <2> 战乱不断 250个民族互掐水资源稀缺虽然要命，但乍得也并非啥也没有，烂船都有三根钉。乍得家里是有矿的，比如南部有黄金、铜、锡、钨，乍得湖等地区还有丰富的石油，根据世界银行的评估，乍得的石油储量至少20亿桶。但这些资源，大都只是摆在那，没有开发。那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矿不挖呢？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基础设施不行，没条件挖。二是因为国内局势混乱，精壮青年都去干架了，没时间挖。  散落在“机场”的军靴 第二个我们可以展开讲，因为这战乱，已经逼得总统“御驾亲征”，把现任和准下任总统都打没了。乍得在1960年摆脱法国殖民，宣告独立。但和非洲很多国家一样，乍得的经济之前被西方殖民者掏空，国内超过250个民族经常互掐，合法政党居然有146个！经常觉得你不行，该我上，抡起枪来就“造反”，民风相当彪悍。所以在从殖民地经济向现代化经济过渡的过程中，军事政变在乍得就是家常便饭。总统轮流当，到1990年，轮到了伊德里斯·代比，通过铁腕手段，代比统治乍得长达30年，直到4月20日因打仗重伤而死。在这30年间，乍得发生了很多次政变，但都没成功。反政府武装在乍得东部与苏丹交界地区非常活跃，并屡次西进，最夸张的一次，直接开着坦克怼到了西部的首都恩贾梅纳。鉴于以往的政变都被政府军击败了，大家本以为这次也肯定妥，没想到代比直接战死，这让乍得的政局变得扑朔迷离。  乍得公路的尽头 | 图源Olivier Bory 雪上加霜的是，除了反政府武装，乍得还有恐怖主义问题。这也不是乍得特色，非洲有很多年轻人生活穷困、没有人权、没有工作，很容易沦为恐怖组织招募的对象。根据2020年全球恐怖主义指数报告，非洲已经成为“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的“重心”，过去10年，非洲因为恐怖主义活动损失了至少1700亿美元，相当于乍得苦干15年的GDP了。而活跃在乍得湖地区的，就是尼日利亚恐怖组织“博科圣地”，他们在2015年就宣布效忠ISIS组织。近年来，乍得周边国家苏丹、利比亚、尼日利亚就没有过几天安宁日子，武器走私很是猖狂。在2015年，代比忍不了了，直接出兵到尼日利亚，打击“博科圣地”，在取得一定成绩后，当年年底就班师回国。但毕竟没有把人家连根拔起，之后乍得就接连受到“博科圣地”的报复，导致了很多军人、平民的死亡，搅得乍得更加乌烟瘴气。 <3> 自己家的石油 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现在乍得的经济主要靠第一产业拉动，基础差、没钱，为了发展，乍得必须运用外资，而外资的重点就在黑色黄金——石油。这就涉及到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这么穷的乍得还会被美国盯上？2000年，乍得石油开发计划正式启动，从此，美国掌握了乍得的石油命脉。在2000年4月，美国埃克森和雪佛龙两大石油公司，就和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一起出资建了个美国埃索公司，兴致勃勃到乍得挖油，目前累计投资已经超过37亿美元。虽然有人愿意投资开发是好事，但代比并不满意，因为大头都被美国拿走了。每出口一桶原油，作为产油国的乍得只能从中得到12.5％的收入。在管道刚开始营运的3年内，埃索公司就赚了约50亿美元，而乍得只得到区区5.88亿美元。乍得开始“曲线救国”，经过多年的操作，收购了雪佛龙在埃索公司的股份，终于拿到了四分之一的股权，而且还推出了石油接入税等。现在乍得每年从石油赚到的钱，已经从最初的2亿美元，升到了4-5亿美元，占国家预算收入的一半以上。  乍得儿童 | 图源Johannes Ludwig 这抢占石油资源，是美国的老技能了，但美国眼里不仅是乍得的油，还有非洲、乃至中东的利益格局。乍得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和法语，阿拉伯人是乍得第二大族群，所以，乍得也算是半个阿拉伯国家。它曾经申请加入阿拉伯国家联盟的群，但被拒绝了。有意思的是，它转头提交了加入伊斯兰合作组织的申请，通过了。这样一个国家，在美国和阿拉伯世界好像都说得上话，但其实又没啥存在感，在美国看来，这就是绝佳的“棋子”。在川普的推动下，以色列和乍得断了四十多年的外交关系，在2019年恢复了，当时除了他俩很激动，高喊“这是历史性的重大突破”，但其他人没啥反应。直到隔年，以色列和阿联酋、巴林建交，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美国支持以色列、布局中东的连环戏。而乍得，就相当于是美国在阿拉伯世界里投石问路。总统战死沙场，民众缺水少粮，国内政变四起，国外虎视眈眈，经济一塌糊涂，政治福祸难料，还时不时被美国惦记，这就是乍得的现状。除了联合自强外，好像也别无他法，只能说祝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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