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后最好的谍战戏，他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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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影中重新看到了梦。

号称史上最拥挤的五一档，若身为影迷，首选观影，想必没有太多悬念。

张艺谋的《悬崖之上》。

这是老谋子第一次尝试谍战类型，经过前期几轮点映，有人传，《风声》后最好的谍战戏出现了。

《悬崖之上》

悬崖之上的张艺谋

张艺谋今年71岁。

关于他的勤奋，是个旷古持久并且经过无数人反复印证的事实。

什么“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深更半夜还在那踱步思考”，更有神乎其神的，“从没见过他打哈欠”。

如今似乎“愈演愈烈”，作品过审速度，都赶不上他拍片速度。

在国内同年龄段的创作者里，张艺谋更成了一例孤本。

勤奋之外，虽早被贯以“国师”之名，张艺谋却完全没有被过往缚住手脚，拍的类型，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五花八门到，已经很难通过他的作品去理出一条清晰的线，去分析他现在的创作思路……

你只能干巴巴地疑惑，他为什么拍这个片？又为什么拍那个片？

 

这些姑且按下不表，就说他首试谍战领域的《悬崖之上》。

故事背景设定在三十年代的特务之城哈尔滨。

四人秘密行动小组——张宪臣（张译 饰）、王郁（秦海璐 饰）、楚良（朱亚文 饰）、小兰（刘浩存 饰），将展开一项代号名为“乌特拉”的行动。

其中张宪臣和王郁是一对夫妻，楚良和小兰是一对恋人，但为了被抓后的隐患，必须拆CP分头行动。

于是就是我们见到的，张宪臣带着小兰走一路，王郁和楚良走另一路。

然而在到达之前，中间竟出现叛徒。

另一位知情者谢子荣（雷佳音 饰）在死亡的震慑下，向以高彬（倪大红饰）和周乙（于和伟 饰）为首的特务组织，出卖了本次秘密行动的信息和暗号。

按照希区柯克的理论，这便是《悬崖之上》早早抛出的“定时炸弹”。

前方注定危险，交锋在所难免。

很吊胃口吗？好像也没有。

因为《悬崖之上》又有些太过”自信“。

先是给观众开了全知视角。

如果拿它和《风声》作对比，那二者最大的区别是，《悬崖之上》一开始就向观众交代了所有人物关系。

当年的观众从头到尾都在猜老鬼

不仅如此，乌特拉小组业务水平也相当出色，无一例外都识破了特务的诡计。

乌特拉行动，名副其实地以一场“行动”的方式，在推进。

再是主题表达，坦白来说《悬崖之上》在这方面，更像是做了道命题作文，没有太多重新讨论的空间。

 

这样的“自信”，别人用，恐怕会让作品呈现出非常平庸的质感。

但张艺谋自信对了。

在电影里，行动小组靠他们的默契、隐忍，更包括训练有素，完成一支始终被敌人凝视着的，悬崖之上的舞蹈。

电影之外，会被影迷加倍凝视的导演张艺谋。

同样用他那已经纯熟的技艺，一次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他的悬崖之舞。

《悬崖之上》很稳，但稳中也带着狠。

它有难得的诗意，也有不由分说的严酷。

黑白世界中的人

很难不去注意到本片的摄影。

《悬崖之上》的色彩基调，颇有点从《影》衍生出的感觉。

 

大面积的白——

没人膝盖的森林积雪、夜色中徐徐飘落的雪花、寒冷之下璀璨又近乎耀眼的雪白电线网。

也有大面积的黑——

火车铁道、街巷城墙、拷问刑房，都是那么幽暗。

当身穿黑风衣的特务，在缓缓飘落的雪絮，和被街巷分割的黑白色块中，追捕张宪臣。

你几乎会为这极度风格化的画面而沉醉。

无名英雄的行动，也有了某种史诗感。

张艺谋再次用上他最拿手的色彩，这最外化的符号，提醒我们主角身处一个黑白截然对立，没有灰色地带的年代。

也因此，我们的沉醉倾向，注定被暴力地挥斩。

影片有了充分的理由将暴力画面呈现地异常赤裸，妥妥少儿不宜的程度。

张宪臣被电刑拷打

雪地中喷射出的血汁水、被捣烂的嘴角、枪响后的一滩滩血污……成为色彩中的例外。

在塑造这幅你要么靠黑、靠白站，要么死的残酷图景后，角色张宪臣无疑是最瞩目的。

最开始，他老道到近乎一件工具。

可以快速地识别出伪装的特务，会精明地摆脱车站检查，还能在特务眼皮子底下，取走传递暗号书籍。

但也是他，做出整个行动中最“业余”的举动。

在躲避追捕的过程中，因为看到一个要饭的小孩，就冒着被追捕的危险，下了车。

他要去确认那是否是自己流离的幼子。

结果影片刚刚一半，这位灵魂人物，竟然被捕了。

一轮又一轮大刑伺候，愈发让人心里没底，这样的他，还能完成任务吗？

奇迹没有发生。

最终，影片冒着严重违反观众已经形成的角色依赖，让张宪臣完全缺席之后的行动。

这是残酷，却也是影片最高明的一笔。

还是在故事的最开始，四个人有点让人不明所以地在雪林里，平分了四枚药。

到后面，我们才知道这是他们留给自己最后的子弹。

抱着向死的心投身革命，这些有信仰的战士，习惯地把自己的“私事”表现得不重要。

幸也不幸，他们到底不是始终能控制自己感情的工具。

有了张宪臣这份冒险下车，有了夫妻道别时，交代的一句“活着的，去找孩子”，这些原本就只是凡人的人，才更像个英雄。

影片的预告中，就有这样一行字:

近代以来中国已有约2000万名烈士为国捐躯，其中有名有姓的只有196万名。

他们，都是把生命留在了那个残酷世界中的一个个人，然后才是一位位英雄。

银幕之外的我们

张译、于和伟、秦海璐、朱亚文、倪大红……影片的卡司太过耀眼。

用了这样一群国内最好的演员，或许也间接地让饰演小兰的刘浩存，成为稍显不足的存在。

很多人觉得，她实在不适合这个戏。

从影片主题上说，选用一个稚嫩的年轻演员，是能够理解的。

乌特拉的俄语意思是“黎明”，小兰这个怀有特长却经验不足的特工，就是深层意义上的黎明。

所以尽管她同样见证生死离别、取过敌人性命，却不能背负着同伴身上那份化解不开的沉重。

也只有她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动不动生怯，感伤着离别。

可以理解，却也属实妨碍故事的好看。

因为这部戏的惊心动魄，恰恰全体现在眼神流转级别的细节上。

拿影片开始不久火车那场戏来说，张宪臣和小兰一组突破拿到暗号的特务，楚良和王郁却上了特务的套。

当所有人在火车上相遇那段，简直太有戏可发挥。

于是这群戏骨的演技就派上用场——

张宪臣必须不动声色地提醒他们，有人叛变。

而王郁也知道不管怎样，都不能暴露他们四人存在关联。

特务，伪特务，也不得不去进行一种高明的表演，去顺藤摸瓜揪出另一组。

在观影的进行时，观众在脑海中浮现的文本，是远大于影片所呈现的，平静的画面硬是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

谍战，就是一种心理层面的纵横捭阖，角色间能够产生的无数猜疑链，让故事有了另一种悬念跌宕。

于是即便你知道了两派对立的关系，《悬崖之上》依然可以紧紧地扣住心弦，更会同你达成深层次的互动。

这种久违的观影体验，就是电影这种语言最有力量的所在。

于是我们再回过头来去理解张艺谋那或许存在的创作思路，答案可能很简单。

他自己都亲口说过，经常是“碰到一个东西就拍了”。

在一些访谈中，他还会谈到两位已经退休的工人弟弟，心有戚戚焉。

出身不算好的张艺谋，本会是同样的命运，如今他却能在这个年纪继续拍电影，自然是珍惜的。

从《一秒钟》里的胶片情结，到《悬崖之上》里亚细亚电影院，以及影片中那些正在放映的古早影片，他丝毫不掩饰对电影愈发纯粹的爱。

因为纯粹，他用最电影的方式讲述那些飘荡过的信仰，讲述各种环境下人的故事。

现在，放下对他太多预先的期待或判断，走进影院，你就能收获电影所能带给人的本能感动。

而你会给《悬崖之上》打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