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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邹近夫 未过而立之年是不大喜欢春天的，因为天气阴晴不定，充满了变数，随时随地带一把伞，以防不测之雨。既不能轻装上阵，也不能席地而坐，更要坚持和春困战斗，况且四处都是湿漉漉的，全身也是，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霉味，而窗户每每结着一层雾水，一切都被遮掩着，看上去万物朦胧。昨夜失眠到头昏脑胀，原因之一也许就有乍暖还寒的可能。人卧在被里宛如被惊雷唤醒的虫子，蜷缩在洞口度日如年，度年如日。 虽说这万物生长的季节应该颇受大众喜爱，但春既不可遇也不可求，倒像一杯酒，你不喝到一定程度便体会不到糊里糊涂的愁绪，而过了醉意，转眼又会忘了那段感受，其中的道理不必琢磨。直到我拦腰折断一根看似太枯的青枝，讶异地看着藕断丝连的经脉，嫩绿的，光亮的，那牵引着大地的一端隐约传来柔软的呻吟，我像是听到了生命里最原始交谈。可是长辈责备青枝上没有树叶，但这一刻，我恍然知道生机一说，复苏胜过一切。从山上下来，忽而联想到王小波先生说的，“罗曼罗兰把什么是美说得那么清楚，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是愚昧的了。” 那什么样的生活值得一过呢？世人眼里，莫非只有把骨灰摆在北京八宝山才称得上荣誉吗？ 反正一路上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幸好听见一个声音说回头去拿忘了在坟前的祭品，我知道上一代人吃过糠粑，熬过树皮，而鬼魂吃过的食物应当被尊重，况且现今只有这种交道是没有连环套、套中套的，无需真正的江湖高手也能全身而退。于是我也跟了回去，把这看成了一种乐趣，而绝非一种负担，这也是我这些年纵横职场的秘诀。顺手摸了摸脖颈上的观音，这些年一直戴着它走南闯北，不知道是神仙护我平安还是先辈的在天之灵佑我顺遂，总之我觉得一切都是幸运的，没什么不好。在这草木轮回的季节里，仿佛万物都在发生着急剧变化，春风把人吹歪，以至于发型也乱得不成样子，可这早已变得无关紧要了。 归城后收拾东西准备翌日出差，半夜时分，大雨滂沱，听听那雨声，心里的浮躁和急切，湮灭在窗外远处的朦胧之中。第二天清早，鸟语花香的地方多了一些柔情，像一切都在恋爱！那是一种难得的清静，速成的青叶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这是春天，我想独自走走。尽管我知道去年秋天，跋涉十里还依然错过了的崇山最美时的银杏，但如今也可观看它不同时节的生命状态，毕竟那是我最喜爱的乔木之一，而且我认为懂得一种草木的生长习性，便足以认识整片森林。何况世上道理很多，什么生活动力、沟通技巧、处世态度，而我们往往活成了像猴子掰包谷的样子，看得太多，恪守太少。也许贯穿人生的道理只需要一个，一如喜爱春天。 沿着仙人溪去寻找春天，三三两两的陌路人对我的兴奋发出异样的目光，而我并不介意，寂寞终究是常态，只不过殊途同归让我觉得自身没什么特别之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平凡并非不是一件好事，这世上不止是人事，连每处风景都有着许多莫名的相似之处，所谓的光怪陆离，只消一多便成了极普遍的事情，其中的不同可能只是心事。当我哼着李宗盛的歌一路来到银杏林，几次微风拂面，充满了醉意，空中的短枝细纵交错，像过去的往事。询问守林人春天时，他说漫山遍野都是，但你来错了地方。 左岸记：春天是湿润的，连着心情也湿哒哒的；春天是新的，每年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新；春天是给一切予希望，就看你懂不懂珍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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