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育辰 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古籍研究所 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协同创新中心 摘要 关键词 清华五《命训》 清华六《管仲》 郭店《语丛四》 堕 阤 对比今本《逸周书·命训》作:“极命则民堕,民堕则旷命,旷命以诫其上,则殆于乱。”可见A应释为“(堕)”。[1] “惰怠”或“怠惰”一词古书常见,如《汉书·成帝纪》“民弥惰怠”、《汉书·司马相如传》“不敢惰怠”、《国语·鲁语》“况有怠惰”、《荀子·礼论》“苟怠惰偷懦之为安”、《史记·礼书》“怠惰之为安”等,根据文意,B也只能释为“(惰)”。据李松儒考察,清华六《管仲》与清华五《汤处于汤丘》《汤在啻门》为同一抄手所写,它们与清华五《命训》非同一书手所抄。[2]而A与B写法相当一致,看来“”的这种写法并非孤例,在清华六未公布前,有一些学者认为《命训》的A“(堕)”是“偶然出现的错字”,[3]现在看肯定不正确。 这三个字形所从的“又”的手形呈扁平状,就很容易演化成“”形了。所以,就字形的演变来说,A、B释为“随”也是有根据的。 N. 包山简111 O. 上博九《陈公治兵》简19 Ⅱ型: 《集成》5984 《集成》4167 《集成》4422.1 《集成》9639 乍看起来,N、O确实与金文中的“陶”Ⅰ型比较相像。在西周及春秋时代的金文中,“勹”演变成“”尚有其例,这种字形演变可参(《集成》2837)→(《集成》4467.2)、(《集成》2835)→(《集成》261.2)等。[10]但问题是A、B、N、O四字都是战国楚文字,与金文中的字形时代相距已远。战国楚文字中确切无疑的“匋”字作“”(郭店《穷达以时》简2)、“”(郭店《忠信之道》简1)、“”(上博二《容成氏》简13)、“”(葛陵简甲三244)、“”(上博二《容成氏》简29)、“”(上博二《容成氏》简29),是由金文“陶”的Ⅱ型形体演变而来,不过其所从的“勹”演变为“宀”而已。战国楚文字中尚未发现与金文“陶”Ⅰ型相同的字形,并且A、B、N、O四字现在有两例已经可以确切释出是“随”而不是“陶”,那么剩余的两字也释“随”的可能就很大了。 其中“坨”,整理者读为“阤”,认为是崩颓的意思,是没有问题的,在这个意义上的“阤”,其实就是典籍经见“崩毁”义的“堕”“隳”或典籍中不太常用的“陀”字。“坨”“陀”上古音皆透纽歌部,“堕”定纽歌部,“隳”晓纽歌部,四字古音至近,在典籍中也有“蛇”与“隋”相通的例子,[14]所以我们如果按典籍一般用字习惯来破读的话,也不妨把“坨”括注为“隳”。 注释 * 本文写作得到2017年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战国秦汉三国简帛字迹研究”(17BYY210)的资助。 [1] 明珍认为A有可能是“陶”,不确,参蚊首:《清华五〈命训〉初读》,简帛网简帛论坛, 2015年4月17日,第21楼明珍的发言。 [2]参bulang:《清华六〈管仲〉初读》,简帛网简帛论坛,2016年4月17日,第8楼ee引李松儒说;又李松儒:《〈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之〈管仲〉字迹研究》,《书法研究》2016年第4期,第34—45页。 [3] 如苏建洲:《清华简第五册字词考释》,《出土文献》第7辑,上海:中西书局,2015年,第150—156页;石小力:《谈谈清华简第五辑中的讹字》,《出土文献》第8辑,上海:中西书局,2016年,第126—130页。 [4] L出自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湖北随州市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考古》2020年第7期,第89页,图三O;M出自随州市博物馆、随州市公安局主编:《追回的宝藏:随州市打击文物犯罪成果荟萃Ⅰ》,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9年,封面。 [5] 黄锡全:《〈包山楚简〉部分释文校释》,《湖北出土商周文字辑证》,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188页;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战国文字声系》,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第237—238页。 [6] 朱晓雪:《包山楚简综述》,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40页。 [7] 陈佩芬:《陈公治兵释文考释》,《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87页。 [8] youren:《〈陈公治兵〉初读》,简帛网简帛论坛, 2013年1月5日,第4楼苦行僧的发言。 [9] 参看林清源:《楚简“陶”字考释》,《战国文字研究的回顾与展望》,上海:中西书局,2017年,第223—233页;又邬可晶:《说古文字里旧释“陶”之字》,《文史》2018年第3辑,第5—20页释为“”读为“覆”。 [10] 参苏建洲:《清华简第五册字词考释》,《出土文献》第7辑,第150—156页。 [11] 濮茅左:《邦人不称释文考释》,《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245页。 [12] 海天游踪:《邦人不称札记》,简帛网简帛论坛, 2013年1月5日,第4楼游侠、第6楼海天游踪的发言;苏建洲:《清华简第五册字词考释》,《出土文献》第7辑,第150—156页。 [13] 按,G和Q都出现在《邦人不称》一篇中而用字不同,这种情况在楚简中是很常见的。 [14] 参看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会典》,济南:齐鲁书社,1989年,第678页。 [15] 林素清:《郭店竹简〈语丛四〉笺释》,《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 年,第393页;涂宗流、刘祖信:《郭店楚简先秦儒家佚书校释》,台北:万卷楼图书股份有限公司,2001年,第330页;刘信芳:《郭店简〈语丛〉文字试解(七则)》,《简帛研究二〇〇一》,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年,第205页;刘钊:《郭店楚简校释》,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33页。 [16] 陈剑、苏建洲先生认为下一“土”形之上为“勹”之反写,不确,参苏建洲《清华简第五册字词考释》及其文引陈剑说。 [17] 陈伟:《〈语丛四〉校释》,《郭店竹书别释》,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241页。林、刘二先生文见上注。 [18] 陈伟:《郭店简〈语丛四〉考释(七则)》,《新出简帛研究——新出简帛国际学术研讨会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第324页。 [19] 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道家文化研究》第17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第481页。 [20] 参看张儒、刘毓庆:《汉字通用声素研究》,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576页;宗福邦、陈世铙、萧海波主编:《故训汇纂》,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2414、2420页。 [21] “陂”“坡”滂纽歌部,“坂”“阪”帮纽元部,它们无疑是一组同源词。“阤”“陊”与“陂”“坡”“坂”“阪”韵部很近,但声纽上唇音与舌音还有些距离,不过也不能排除由于古代音感相近,“陂”“坡”“坂”“阪”“阤”“陊”皆为一音之转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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