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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中国科幻电影的里程碑

 木棍先生 2021-05-06

最早听说【流浪地球】电影立项,好像还是在两三年前。作为二十年多前初中时代就成为科幻迷的我,那时的第一感觉,是充满了怀疑:不过是在【三体】突然在科幻圈外火爆起来下的匆匆上马?带着刘慈欣的光环和科幻的概念的资本炒作?即便拍出来也会糊会烂吧?

转眼,2019年的大年初一这部【流浪地球】就要上映了。预告片已经让人眼前一亮,提前的媒体看片后发出的一波好评更是吊足了我的胃口,期待值爆棚。恰好赶上新浪娱乐“叨光荐影”的试映活动,我迫不及待的参与,拉着亲友点赞,赢得了唯有的5张票之一,获得了难得的提前观影,先睹为快的机会。这里一并感谢。

看完后的第一感觉,就如标题所示:中国科幻电影的里程碑之作!我也第一时间在朋友圈强烈推荐。电影本身可能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和瑕疵,但整体的完成度之高,已远远超出我两三年前得知电影立项时的预期。我大天朝,终于有了自己的,拿得出手的,不输好莱坞的,真正意义的科幻电影类型片!影评圈内以此电影,称2019年为中国科幻电影元年,在我看来,一点不为过!至少,【流浪地球】让我二十多年中曾幻想过的中国科幻电影梦得以实现。

本文会从几个方面聊聊这部电影,以及与之有关的种种。不含任何剧透。

声明:本人虽免费看了提前试映,但所有对影片的称赞和感叹都发自内心,绝无任何商业利益驱使(我倒真想有啊)。对于【流浪地球】,我就是自来水。

关于中国科幻电影

当你看到【独立日】当中,美国白宫被外星飞船炸的粉碎时,你是否想过电影中那时北京的广场会是什么情景?

当你看到【后天】【X战警】【猿族崛起】等好莱坞各种电影中,旧金山金门大桥被各种方式摧毁了一万遍时,你是否想过电影中上海的徐浦大桥会是什么惨样?

当你看到【降临】【火星救援】【2012】中,中国军方或政府的反应时,你是否想过,如果电影是中国人拍的会是这样吗?

当你看到漫威和DC电影中,超级英雄忙着拯救世界时,你是否想过电影中中国城管队长们都在干着什么?

这些,我都曾经想过。这也是,我曾经抱有期待,又不断幻灭的中国科幻电影梦中最简单最直接的情景。

我们有厚重的历史,我们有灿烂的文明,我们这个民族不缺乏想象力,我们国家的国力也在持续崛起,我们对未来有三步走和新时代。我们的电影已经在古代宫廷、现代爱情、玄幻魔幻、古今穿越的类型和题材上琳琅满目,甚至现实批判、动画电影都有所突破,但为什么在科学幻想的影视化方面总是缺失?

其实,早年间我们的科幻电影并非没有,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基本都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带有儿童片性质的【霹雳贝贝】,【大气层消失】更是很早就具备了批判和环保意识,【珊瑚岛上的死光】更是成人向科幻感很强的影片。

但80年代之后,我们就几乎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科幻类型电影,最多就是带点科幻概念。印象中,也就刘镇伟导演的【机器侠】,刘德华主演的【未来警察】,小沈阳大鹏王宝强主演的【不可思异】,以及17年上映的【功夫机器侠】和杨幂主演的【逆时营救】。这些电影的票房和口碑基本在市场上沦为边缘,有的根本就是烂片。

除此之外,大家最熟悉的可能就是周星驰执导的【长江七号】,那也是星爷最后出演过的电影。

有关科幻文学和科幻电影,总是免不了软科幻和硬科幻之分。从字面上也不难理解,软科幻一般只是有个科学幻想的概念或者外壳,对科学理论和技术设想方面的严谨性并不十分关注在意。反之虽然是幻想出的科学理论和技术,也要基于现实的理论基础和技术实现的可能,再去追求逻辑性和严谨性的可称之为硬科幻。

但不管软硬科幻,终究都是一种文学或艺术形式,在科学的前提下架构某种未来世界观,探讨在这样的世界下,人类无论个体还是整体的观念、行为、情感的可能性。

什么程度算软,什么程度算硬,并没有一个公认的标准。在我看来,硬科幻首先必须具备一定的现实基础和严谨逻辑,同时故事本身也要基本保持一定的严肃性,类型方面还是要远离爱情、喜剧、穿越,神棍和魔法更不能出现。

在这样的标准下,前面提到的国产科幻电影,除了早期的【大气层消失】和【珊瑚岛上的死光】,都应归于软科幻。同样的,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电影、【星球大战】也不是硬科幻,【火星救援】【星际穿越】【地心引力】,甚至【降临】【猿族崛起】【2012】都足够硬。

我们为什么迟迟拍不出拿的出手的硬科幻电影?似乎首先与我们历史和文化缺乏科技土壤和氛围有关。

中国并没有经历西方的工业革命和科技洗礼,几千年的农业社会和封建制度使得我们的文化中缺少对未知真理探寻的基因。直到近代,这个民族才被迫睁眼看世界,科学的概念和种子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诞生和传播。也是在那时,一些对未来畅想的科学幻想就已产生。

进入现代,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对知识和科技的重新重视使得又一波科学热潮席卷全国,在这样背景下,才诞生了几部80年代的国产科幻电影,科幻文学也在那时方兴未艾。

如今,世界已经且正在被科技迅速而剧烈的改变,我们享受着越来越多科技成果带来的生活便利,可我们对科学的重视、景仰、探索、求真、教育的氛围反而冷淡,远比上娱乐、金融、商业热闹,科学类诺贝尔奖至今仅屠嗷嗷一人斩获,反而是很多伪科学甚嚣尘上。在这样的土壤下,本就小众的科幻文学在中国举步维艰,科幻电影更是少人问津了。

另一方面,当然与我国电影的审查制度有关。好莱坞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电影里呈现的未来世界狂轰滥炸、随意演绎,但我们的电影工作者们确实要考虑政治上的敏感与限制,白宫可以炸,中南海谁敢炸?再加上科幻电影一般都要面临巨资投入制作和风险回报的问题,他们也就很难主动冒险去触碰科幻题材。

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科技的发展,电影市场的繁荣,科幻类型片的出现其实也是早晚的事。神州早就载人上天,嫦娥也已登陆月背,而此时一部带有宇宙宏大背景的国产科幻电影上线正逢其时。这也是大国自信和文化软实力的一种直接体现。

只不过,人们总会担心电影本身的质量,好在没让人失望。依我个人的标准,【流浪地球】足够硬科幻。

这类电影的最大看点一般都是视效,【流浪地球】呈现出来的制作水准足以媲美好莱坞。电脑特效在宇宙和行星尺度上的大场景足够恢弘大气,一些奇观展现的独特视角震撼人心;实物布景和道具也能看出在细节上下了功夫,没有粗制滥造。

类型上结合了科幻与灾难,自有其成熟套路。电影也基本是按好莱坞的标准模板生产出来,整体完成度相当高。这已实属不易,毕竟即使是命题作文,也有水平高低之分。

故事的完整度和逻辑性尚有瑕疵,也不必苛求,至少没有太多硬伤,双线叙事顺畅,几处转折也算出乎意料。人物的塑造本来就不是这类电影的侧重,略显单薄缺乏层次也在所难免。影片本身还是显得人物略多,功能性较强。

整个世界观的设定因为有刘慈欣原著基础,具备了严谨、严肃的硬科幻元素。背景和情节推动涉及到的科技也有着基本的现实理论基础和一定的可信度。

你可以看到好莱坞电影中常见的机械外骨骼、太空站、休眠仓,也能看到这部电影特有的地球发动机、大型货运车和地下城。

当你看到北京CBD的一幢幢大楼变得残破不堪,上海的东方明珠塔变成了冰糖葫芦,一座座你熟悉的中国城市在末日世界的样子,一个个中国面孔一边绝望骂娘一边奋不顾身拯救着世界,满满的中国元素在这样一部国产科幻灾难大片中呈现时,一股民族自豪感定会油然而生。

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硬核科幻电影,我们也能拍出这样的类型大片,中国的科幻电影元年也许真的来了!就像去年春节档的【红海行动】在战争类型电影突破带来的口碑和票房,【流浪地球】也很可有能成为今年春节档的黑马爆款。

关于刘慈欣

可能很多人是大刘的粉丝,也可能很多人是在看了《三体》之后才成了大刘的粉丝。可很多科幻迷应该很早就是他的粉丝。

刘慈欣是中国科幻文学的领军人物,《三体》无疑是大刘的巅峰之作,说他靠一己之力将中国科幻文学提升到了世界水平,我认为并不为过,雨果奖也一定具有足够的含金量去证明。

前几年,比【流浪地球】电影更吸引眼球的其实是【三体】电影的筹备和开拍,冯绍峰和张静初主演,一度公布了档期。我当时同样并不看好【三体】,之后的结果也算是胎死腹中,至今尚无下文。

大刘在科幻圈的成名绝非一部《三体》,他的作品十分丰富,二十年来陆陆续续通过《科幻世界》杂志发表。他的作品有着一些共同点,最突出的就是宏大的宇宙观。虽然不管哪类小说,落脚点一定是人物,但他的科幻小说背景通常是在极大尺度的时空维度下的上帝视角。上下万年,星辰大海,纵横寰宇。在宇宙的尺度下,地球和人类就显得渺小无比。可大刘的笔下,又对人类的命运充满了悲天悯人的诗意。或许正因人类的渺小,他小说中的人物刻画多少显得单薄。

他的很多短篇小说就是如此,《流浪地球》正是其中很突出的一篇。其他还有像《吞食者》《地球大炮》《朝闻道》《思想者》等,每一篇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小说总有着特殊的画面感,也很适合影像化处理。多年前我看到这些小说时,就畅想过被拍成电影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一等就是二十年。

大刘以监制的身份参与到这部电影中,首场试映大刘到场看完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中国的科幻电影今天正式起航了,即使以美国科幻电影的标准,在各方面也都达到了一流水准。”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春节档还有一部大刘作品改编的电影上映,那就是宁浩执导,黄渤、沈腾主演的【疯狂的外星人】,原小说叫《乡村教师》,也是一个让人唏嘘略带伤感的科幻故事。但宁浩似乎把它改编成了喜剧,很可能科幻硬核被削弱,也只能归为软科幻了,与【流浪地球】完全是两种类型片。

可不管怎样,两部大刘小说改编的电影同时上映,又是热闹非凡竞争惨烈的春节档,虽然左右手互博,对刘慈欣而言都是他个人的胜利,也是中国科幻电影的胜利。

关于原著小说

《流浪地球》发表于2000年,当时看过就留下极深刻的印象。故事讲述在不久的未来,人类突然发现太阳寿终正寝,400年内会发生一次叫氦闪的剧烈爆炸,之后会膨胀为红巨星,吞噬太阳系内所有行星。人类启动“流浪地球计划”,在地表建起无数台巨大的地球发动机,推动地球一起逃离太阳系,前往距离我们最近的另一恒星——4.3光年外的半人马座比邻星。人类的整个逃亡过程要延续2500年,100代人。

这样的设定看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其实,太阳的确有它的寿命,太阳以及太阳系内行星最终的命运也几乎一定与小说中描写的一致。只不过,根据科学测定,作为一颗黄矮星的太阳,其寿命约为100亿年,而它诞生至今已经过去了45.7亿年。太阳正值中年,离它最终氢元素聚变殆尽,氦闪,变成红巨星还有50多亿年。时间太过久远,那时,人类是什么样子?人类是否已经移民其他星系?人类是否早已灭亡?也许没人会去关心,但太阳和地球的毁灭终有一天会到来。

小说把太阳的结局提前放到了当代人类世界面前,去探求末世环境下人类整体和每个个体所做的选择,以及各自不同的命运,显然有着作者自己的哲思。人类这个物种在理智和情感纠缠中的复杂多变不断在小说中展现,人性的反复,怀疑,争斗,甚至愚蠢在小说走向结尾时震撼人心。

小说的时间跨度很长,主人公又是第一人称,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样的作品要被搬上大银幕,还是存在巨大的改编难度。

电影还是很聪明的进行了再创作,虽然大背景不变,但人物、故事和情节都是全新的,使其更符合灾难片的电影语言。故事仅仅截取了小说第二部分的一个情节背景进行聚焦,由此原创了新的故事脉络、情节和人物,结局也不像小说般阴暗。

除此之外,电影挖掘出了与小说完全不同的情感内核,也成为电影能够取得成功的关键亮点。

关于电影里的中国式情感

如果说小说更多探讨在末世灾难前人性的复杂,那么电影则更突出了人性的光辉勇气,以及中国文化下的特有情感,这使得这部电影有着与西方科幻电影不同的鲜明特点,更具中国化和民族性,更容易引起国人的共鸣。

当然,有些情感是不分国界的,比如亲情和友情。而电影着墨很多的父子情感的矛盾、纠结以及和解,大概是全世界为人父为人子的男人们都能理解的。这也是【星际穿越】这部美国科幻片主要的情感内核,尽管那是对父女。

中国式的父子关系,可能还多了一份不善表达的隐忍。李宗盛在他的《新写的旧歌》中唱到父子关系,“有幸运的成为知己,不幸的只能成为甲乙”。但父爱总归是难以抹去的事实,可以为孩子付出一切的情感,这也成了电影中推动情节走向高潮的关键力量。很多人看到那里都会泪目,包括我。

当然,电影为了彰显父爱作为刘培强的行为动机而在高潮时的情节设计,从另一角度却难免忽略了他带有极强私人情感而代替众人做出的选择所带来的另一道德争议,虽然有意无意的进行淡化处理,但总感觉是影片没能解决的问题之一。

电影还有一大特点,就是整个故事中没有反派。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虽然描写的是中国救援小队起到的关键作用,但并没有突出某一个人,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平凡英雄。而且,影片还特别交代,中国的救援小队只是全球几千个救援队伍之一。这与好莱坞式的超级英雄或其他灾难类型片有着明显区别。中国人还是更讲究集体主义,这样的设计也是导演有意为之。一个人与人更加彼此信任,互助互爱,满怀希望的人类世界,也许真的只是一种美好的理想,但在电影里让理想实现却依然能温暖人心。

另一层中国式情感在电影中的展现,就是“流浪地球”本身。导演说他到美国跟人聊这部电影,美国人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中国人连在宇宙中逃离都要把家带着。这或许就是中国文化中对家园、对故土的那份特有的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当这份情感放在了太空尺度,就有了某种莫名的厚重和沧桑。就像小说里的感叹:“啊!地球!我的流浪地球!”

关于导演和他的私货

导演郭帆,80年生人,山东济宁人。在执导【流浪地球】之前,只导过两部电影【李献计历险记】和【同桌的你】,后者票房还不错。

说实话,当时对【流浪地球】不看好,也是对导演没信心。这样的宏大主题、科幻题材,怎么不得张艺谋、陈凯歌,甚至李安之类的大导演才有一定品质保证。对【三体】的导演张番番也是这种感受。

看过【流浪地球】后,要对郭帆导演致敬、致谢。郭帆说,他当年看了【终结者】,就立志要当科幻片导演,如今梦想成真。看导演的履历,本科是海南大学法学,后又攻读了北京电影学院的硕士。一个80后,坚持自己的梦想,开创了中国科幻电影纪元,导演本身的经历就足够励志。我和导演都是1999年参加的高考,语文作文题都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们写的都是小科幻故事。20年后今天,我们的差异却竟如此巨大。同样是80后的我,真是自愧不如!

在试映结束后,导演谈到了很多拍这部电影的感受,以及他自己在电影里夹带的私货。其实很多梗或者彩蛋用心看都能感受到,有的能让人会心一笑,从这个角度讲,这是一部拍给聪明人看的电影。

鉴于影片尚未正式公映,就不剧透这些彩蛋了。等大年初一上映后,再把我看到的彩蛋一并分享出来。

郭帆导演一直有点担心电影的票房,他说只要不亏钱就好,就可以继续把科幻电影拍下去。于我而言,真心希望这部电影能够票房大卖,真心推荐大家带着家人去影院观影,即便你对科幻不感冒,即便你不知道刘慈欣,光视效也能值回票价!或许你还要自备纸巾,因为在科幻的外壳下,包裹着的那份情感才真正打动人心!

PS:虽然现在预售不如【疯狂的外星人】【新喜剧之王】【飞驰人生】,但长线看【流浪地球】搞不好真的会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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