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天使，一半魔鬼：比尔盖茨面具背后的花式人生

1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

比尔盖茨算不上生来富贵，但和罗马也没隔几条街。

1955年，在西雅图一个上流社区，比尔盖茨出生了。

盖茨父亲是一名成功的律师合伙人，他创办的律所在华盛顿州颇有名望，日后更是成为了全美最大的律所之一。

至于她母亲，则是一名富三代千金，祖父辈在西雅图金融圈举足轻重。由于不差钱，盖茨母亲对商业兴趣不大，热心于整花活儿，在不少非政府组织担任董事。

非政府组织董事会向来是权贵阶层推杯换盏的最佳场所。盖茨母亲结交了广泛人脉，例如被称为'PC之父’的IBM CEO约翰·欧佩尔。

必须承认，盖茨是个天才。他在十一岁时一字不差背诵二千字《圣经》的桥段被《读者》，《意林》等地摊杂志广为传颂，知名度堪比华盛顿种樱桃树。

女侠做了调研，这事儿大概率是真的。

十三岁时，比尔盖茨在西雅图湖畔中学就读。这所私校是世界上最早配备个人电脑（PC)的学校之一，在那里，盖茨迷上了编程，也结识了日后的合伙人保罗艾伦。

十七岁时，他为学校编写了一套课程表系统，赚了几千美刀，算是第一桶金。

同年，他与艾伦开发了一套程序，优化了城市道路系统，赚到了几万美刀。

知识就是财富。年轻的盖茨，早早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2

虽然整天泡在机房，但天才毕竟是天才。毕业时，盖茨以接近满分的SAT成绩，被哈佛大学录取。

1975年，商用微型计算机先驱Altair 8800问世。大学二年级的盖茨在一本杂志上看见了这个消息，当即联系到了开发商MITS，号称自己开发了一套程序，正巧适合搭配这款PC。

盖茨当时压根儿一行代码没写。至于堂堂企业老总为啥会搭理一位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儿，是否有老妈牵线，只能留给后人想象。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在与保罗艾伦的共同努力下，他俩还真开发出了一套程序，卖给了MITS。

在与MITS的合同中，他没有选择拿一大笔'买断费’，而是选择按卖出件数抽成，赚了小几十万刀。

知识能让人赚钱，但知识产权才能让人富有。盖茨或许没读过《资本论》，但他是一个天生的资本家。

3

在艾伦的劝说下，尝到甜头的盖茨选择退学，与艾伦共同创办了微软。

年轻的盖茨已经赚了不少钱，但距离富可敌国，还差几个罗马。

转机来了。

1980年，IBM推出划时代的个人电脑。在盖茨母亲的引荐下，IBM找到微软，提议由盖茨与艾伦为IBM撰写一套程序。

IBM同时透露，他们需要一套操作系统。

操作系统这单买卖可比程序大得多，但当时的微软根本接不住。于是，盖茨推荐了DOS的真正发明人，程序员中的摇滚巨星，加里·基尔代尔。

加里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技术宅，IBM要求他签署厚厚一打保密协议，违背了他的原则。这单生意黄了。

盖茨闻到了钱味，但微软并没有自己的操作系统，也没有能力开发。咋整？

正巧，保罗艾伦得知蒂姆帕特森开发了一套操作系统，名为QDOS（Quick & Dirty），便与盖茨一同用七万五千刀的白菜价买了下来，改名MSDOS，卖给了IBM。

根据地摊传说，盖茨当时采取了空手套白狼的战术。他并没有告诉帕特森这款系统背后买家是IBM，否则绝不可能以低价拿下；他也没有告诉IBM这款系统和微软实际上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更靠谱的说法是，由于母亲的私人关系，盖茨被IBM当作'自己人’，忽悠帕特森卖掉这款操作系统，本就是IBM暗中支持。

无论如何，MSDOS成为了盖茨日后商业帝国的地基，三十一岁时，他成为了最年轻的亿万富翁。

在盖茨的书中，他慷慨地将DOS系统的开发归功于蒂姆帕特森，称他为'DOS之父’。

事实上，蒂姆的DOS，基本就是照搬加里开发的那套系统。加里曾控告IBM与微软窃取他的发明，但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技术宅，他很快被一丁点儿小钱给打发走了。

盖茨从此一飞冲天。至于真正的DOS之父加里，则在一次酗酒事故后英年早逝，享年54岁。

4

如今提到微软，便会想起盖茨，至于保罗艾伦，则没多少人提起。

艾伦是盖茨湖畔中学校友，比盖茨大两届，算是发小。

微软这个名字是艾伦所起，在此之前，他们曾想将公司命名为'艾伦&盖茨’ - 名字的先后，令人玩味。

在艾伦的自传《点子侠》（女侠瞎译，原名Idea Man）中，他将自己形容为'提供点子的人’，而盖茨则是'将艾伦的点子付诸行动的人’。

老美的自传最多只能信一半。无论是否有水分，艾伦对于微软的贡献毋庸置疑。

这哥俩1975年相识，1983年却决裂了。根据艾伦的说法，盖茨的'贪婪无情’是两人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

微软刚成立时，两人股份四六开，艾伦四，盖茨六。对于股权分配的逻辑有不同版本，根据主流说法，盖茨是程序开发的主力，自然拿大头。

艾伦的说法是，当时盖茨仍在上学，艾伦则已经为MITS工作，有薪水拿。所以，当盖茨找到艾伦要求四六分时，作为大哥的艾伦很爽快地答应了。

公司成立几年后，盖茨又一次找到艾伦，要求重新划分股份，按64与36分。当时艾伦已经有些不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最终决裂是1983年，艾伦路过办公室，正巧听见盖茨与鲍尔默讨论如何进一步稀释艾伦股权。

当时艾伦刚被诊断为癌症。

从商人的角度，盖茨做得无可厚非。从人的角度，或许有一点凉薄。

5

正如爱迪生没有发明电灯泡，盖茨也不曾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发明’。

他从来都只是一名商人。

虽然照片上的盖茨儒雅随和，但他的商业策略，和儒商没有一点关系。

乘着IBM个人电脑崛起的东风，MSDOS系统，乃至于后来的Windows，占领了绝大部分PC市场。

仗着市场占有率，微软与软件开发商签订'排他’条约，使得所有热门软件都必须依附于微软系统生存。

盖茨并不满足于垄断操作系统。靠着雄厚的资金以及吹弹可破的底线，微软的版图越来越大。

微软的座右铭是，一直在模仿，一直在超越。

市面上第一款热门文字处理软件是WordPerfect，微软抄袭了它，仗着MS Word与Windows的兼容性迅速占领了市场。

市面上第一款数据处理软件是Lotus，同样被MS Excel先抄后杀。

当时硅谷软件公司只有两条出路 - 被微软收购，或被微软抄袭致死。

九十年代初期，Netscape推出了Mosaic浏览器，是互联网历史上第一款走向大众的浏览器，风靡全美。

Netscape的走红让盖茨预见到了生存危机。为了狙击Netscape，盖茨的战术并不体面。

微软收购了Spyglass，这家公司拥有初版Mosaic浏览器的版权。初版Mosaic由Netscape创始人所编写，根据他本人的说法，那就是'一坨屎’（crappy shit）。

盖茨并不介意先用一坨屎填满市场。Netscape IPO同月，微软对初版Mosaic稍作改动，立马推出了IE浏览器。

走投无路的Netscape，将微软一路告到了美国司法部。

当时盖茨已经是世界首富。在商人为王的美国，政府想动微软，没那么简单。更何况，深谙圈子文化的盖茨早已下重金雇佣大量'政治说客’（lobbist），在华盛顿地位崇高。

但美国政府终究发现，若再放任微软独大，或许会伤到国本。1998年，司法部指控微软垄断操作系统，将浏览器软件与视窗操作系统软件非法捆绑销售，反垄断案正式立案。

讽刺的是，立案那年，Netscape已经灰飞烟灭。

在听证会上，盖茨的表现算得上惨剧。根据媒体描述，盖茨'漫不经心且傲慢’，仿佛在与一群猴子对话。

经过两年折腾，反垄断案尘埃落定，并没有让微软伤筋动骨，但确实放慢了盖茨的脚步。

2000年，盖茨卸任微软CEO，将重心逐步放到他与妻子梅琳达的'慈善事业’之中。

你以为盖茨看破人生，想歇歇？他的人生，才刚开始。

6

相比马斯克等富豪，盖茨的感情史并不算波澜壮阔，但也颇有特色。

盖茨的妻子（现在是前妻了）梅琳达曾是微软的第一位女性经理人，为了与老板约会，梅琳达明智地与前男友分了手，两人于1994年步入婚姻。

他俩的爱情故事，被媒体喻为'模范夫妻’。

在镜头前，两人常常眉目传情，抿嘴微笑，像极了爱情该有的样子。

据熟悉盖茨夫妇的人说，'他们是我见过最为平等的夫妇，他们一起做所有决策，一起撰写年度股东报告，我从没听盖茨说过他夫人一句怨言。’

问题来了。女侠见过各种夫妻，有成天吵架的，有动手打拳的，有相敬如宾的。但用'平等’来形容一段感情，总感觉有些不对味。

说穿了，若一段感情真的平等，压根儿不需要费力在镜头前表现出来。越是缺啥，就越想表现啥，看来首富也不能免俗。

盖茨夫妇是不是真的'平等’？

结婚之前，盖茨打电话征求前女友的建议，得到同意才与梅琳达结婚。

结婚之后，盖茨每年都有一个周末的'配额’与前女友单独度假。按盖茨的说法，他们是灵魂伴侣，每年聚会是为了'碰撞思想’。

据纽约时报，盖茨与萝莉岛岛主爱泼斯坦相识多年。当然，盖茨从未承认，声称'我与爱泼斯坦没有商业往来，更没有任何友谊’。

女侠并不乐意揣测他人私生活，也不会像某些自媒体一样瞎传'盖茨出轨中国女子’（女侠查了查，这消息只有中文版，该女子是盖茨基金会口译，除此之外和盖茨没啥关系）。

但事实比吆喝更响亮。'模范夫妻’在二十七年'平等’的婚姻后落寞散场，理由是'不能共同进步’。

好家伙，六十五岁还想进步。这很比尔盖茨。

7

比尔盖茨三十一岁成为亿万富翁，四十岁成为世界首富。

跑车早已在年轻时玩腻，世界名画也收集了一大摞。若盖茨想更上一层楼，按普通人的想法，或许该试试从政 - 盖茨的影响力，当选美国总统也并非不可能。

在一次采访中，盖茨说'我对当总统没兴趣。我觉得现在做慈善，对世界影响力更大。’

别人说这话，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盖茨说这话，我觉得是真心的。

微软是全美政治献金交得最勤快的公司，无论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不敢动它，算得上政通人和。但盖茨本人，不太看得上政治。

毕竟，二十年前的反垄断案依旧是盖茨心病。按盖茨的说法，若不是被案子分散了注意力，微软不会错过智能手机市场。

在盖茨眼里，政客是一群智力比他低，思路没他清晰的傻子，热衷于外行指挥内行，瞎添乱。

他想要影响力，但并不乐意被政治拴住手脚。

他与前妻成立的盖茨梅琳达基金会，是盖茨实现影响力的最佳平台。

地摊文学总说盖茨搞慈善是为了避税，这是皇帝与金锄头的翻版。到达盖茨这层次，若想避税，有一百种解决方案 - 毕竟，美国的税收体系，本就是为巨富量身定制的。

盖茨梅琳达基金会财力比得上一个中等国家，是WHO最大金主，无论盖茨到世界上哪个国家，受到的都是外交级礼遇。

基金会是私人信托，无需公布明细账目。对盖茨来说，基金会就是一个云上国家，而他本人，则是说一不二的国王。

无论盖茨初衷如何，他的基金会的确颠覆了慈善产业。在过去，慈善只不过是富人们闲暇之余满足虚荣的道具，只管给钱不管花钱，只要媒体帮着吆喝两句大善人，就大功告成。

盖茨的基金会引入了企业式科学管理，以结果为导向，从立项到落地全程介入。部分发展中国家的婴儿死亡率等指标确实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盖茨梅琳达基金功不可没。

但这不代表'狠辣’的比尔盖茨是个大善人。善良这词，对盖茨来说也许是一种侮辱。

他的确在做善事。但他的目标，不是'拯救多少生命’，而是增强自己的影响力。

这次疫情期间盖茨的所作所为，精准地诠释了他'商人’的本质。

首先是牛津-阿斯利康疫苗。在盖茨基金会介入前，牛津大学曾想开发一套'开源’疫苗，使得任何国家任何人，都能免费取用配方，自行生产，拯救更多生命。

这遭到了盖茨基金会的强烈反对。最终，牛津大学选择与阿斯利康合作，放弃了'开源’这种'天真’想法。

印度疫情大暴发，一大根源是疫苗不足。作为世界仿制药中心的印度，有一套成熟的制药体系，也多得是有能力生产疫苗的厂家。印度联合了上百个发展中国家，要求WHO暂时开放疫苗知识产权，救人要紧。

在商言商，这个建议被药企高管强烈反对，意料之中。但蹊跷的是，作为'世界首善’的盖茨，也公开为药企站台。他否决共享知识产权的理由非常幽默 - 他说，这和知识产权无关，他担心的是，不合规厂家会生产不合规疫苗。

像极了语无伦次的淘宝客服。

在盖茨基金会的大力吆喝下，世界上最富有的几个国家囤积了全球80%疫苗，每人扎两针还有剩。至于最穷的百来个国家，则一支疫苗都难拿到。

药企是背后的最大得利者。至于盖茨基金会究竟与药企有多大金钱往来，很可惜，基金会是私人信托，没义务告诉老百姓。

对了，盖茨常为'全球变暖’与'弱势群体’站台，在媒体前向来以亲民朴素的形象示人，但一辈子没种过菜的盖茨在美国拥有二十多万英亩农田，面积等于三十三个澳门。

我不觉得盖茨虚伪。我觉得他真实得可怕。

后记

地摊小说的常见套路，是把人性分为非黑即白，英雄就该完美无缺，'坏人’做任何事儿，都是别有用心。

盖茨其人，无法用'好人坏人’来定性。面具之下，是复杂人性。

他在商战中烧杀抢掠，但的确推动了人类信息化进程，即便是抄袭，微软确实把一些好产品推广到了全世界。

他能在保罗艾伦得病时釜底抽薪，也能在艾伦手术后第一时间探望他。两人决裂后，艾伦依旧称盖茨为'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

他在人类危机关头站队既得利益方，对'救人要紧’的说辞不屑一顾。但同时，盖茨基金会做了很多实事，推动了全球慈善事业，相比一些砸钱改造游艇的富豪，盖茨的钱，花得更有意义。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或许是对盖茨人生的最贴切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