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睁开眼睛,这早晨与其他的早晨没什么不同。 每个早晨,复印的一样。 非得要找出心中的那点不一样,那便是今天早晨,我的六十四岁,从梦中睁开眼皮的第一个早晨。 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六十四岁了? 也不见得,只能说阳历,也就是现在当说的公历,真的是六十四岁了。 说起阴历,也就是现在说的农历,当是四月八日。 如果非得较真,非得说阴历比阳历更接近生日,那我的生日还差了些日子。 阳历,五月七日,过去说的红五月,伟人“五七指示”的日子。 阴历,四月八日,记得是某佛的诞辰。我生如佛,我佛如生。 我的这辈子,与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比,不说活得像佛一样。至少可以算得上活得“佛系”一样。 我是个不太注重生日的人。 可老了,老了,每回生日,总想说点闲闲的话。 今天的早晨,与往常真没什么区别,日复一日。 明日复明日,歌一样的心理,依然的固守着明日何其多童心不老的心态。 如果非得找出从昨天到今天的痕迹。 那是昨晚的一个梦。 茄子的梦。 一个圆鼓隆咚的硕大茄子,紫皮透亮的那种。 一个不那么特别走得近,特别喜欢艺术的朋友,在我的面前展示厨艺。 把茄子放切菜的案板上,在茄子尾巴上,切开一个小口,然后用手使劲的拍,尽然拍出曲崭齐横片的茄子来。口里还念念有词,茄子必须这样拍,才有艺术过程,艺术感觉,艺术成像,艺术口感。 我以为,朋友手下存有功夫,方才可以把茄子拍成这样。 我也找来了一个与朋友手中差不多大小的茄子,亦用刀开了个口子,先是照样的拍了,尔后转着圈拍,匀着用力。 结果,拍出了连着不断,片连着片的茄子来。 我也念念有词,好方法,好艺术! 不知道,这个梦,有怎样暗示与解读。 我大概是个信天信地,不信人,不信梦,却有点信自己的人。 梦,对我而言,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启示或暗示。 不会太把梦当一回事。 可心血来潮时,我会把玩梦,用特定的笔调记录下来。 我曾写过记录梦的几十万的文字:《蛇一样的穿行梦中》。 茄子的梦,我以为,到了六十四岁这天。是不是老天爷暗示,生命如茄,有圆有蔫。 每个生命的周期,得在圆处拍打,拍成好口味,拍成艺术品! 把人生当作茄子,努力的圆,努力的拍打。 在圆处成功与闪亮,在拍打处,成为让人景仰的艺术品。 人生无不艺术。 精致的,五年成片;粗放的,十年成段。 艺术不艺术,六十岁前,艺术很重要。 六十岁后,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包括艺术! 有人说,艺术品,又怎么了? 不过是自欺欺人! 要不是高不可攀拿来朝拜没舍用处的菩萨! 要不是像茅台酒一样,不过金融帝国抱团与智能讲故事的特大陷阱! 我想到那年好朋友,给院士命名“铁三角朋友”的另外两人打电话。只说了出来喝杯酒。 朋友那天拿来的是家中仅存的一瓶茅台。 不应该呀,平常小聚,咋就茅台了呢? 原来,那天是朋友六十岁的生日。 这辈子,不知道喝了多少茅台。朋友六十岁生日的这瓶茅台,可以让人记一辈子。 记得,那天还在兴头上写了一首小诗。茅台酒作为引子,为朋友六十岁而作。 好多人说,六十岁不办生日宴。 一些办了生日宴的,巧就巧在不久,便永远的不能再往前走了…… 六十岁,大山一样,让好多的亲人与朋友,没有迈过去! 迈过了六十岁,值得用茅台庆祝! 这朋友,今年已经是六十五岁,坐公共汽车与地铁,到了不用买票的年龄。 朋友铁三角,一个说了,家中还存有一箱茅台酒。七十岁时,开箱喝酒。 这朋友,前两年动了个关乎生命的大手术。去年,又动了一次这样的大手术。 这人生呀,能喝点酒,就喝点! 往前走,也许真有那么一天,像这位朋友一样,想喝,却喝不了,喝不动了。 去年一处喝酒。这动了手术的朋友不能喝了。 另外一朋友,也因为身体原因,禁酒两年多了。 总不能我一个人喝吧? 机缘巧合的又来了两位喝酒的朋友。情致所致吧,这禁酒的朋友宣布开禁,喝酒! 廉颇老矣,尚能酒否? 说到年纪来了,尚能酒否。我还真有月余时间,不想喝酒,不能喝酒。 胆结石引起的胆囊炎,霸王别姬一般的割舍了心爱,却不得不舍下放农村农民所说的“八加一”。 说到六十四岁与六十五岁的差别,过去还真没感觉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前后不过一岁嘛! 只是到了五十五岁,才发觉人生,不过仅仅由几个十年组成。 你知道,陈奕迅的《十年》为什么火? 十年成片,十年成段。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有几个十年呀? 虽说歌中的十年,是朋友恋人间的十年。 十年如果放在人生的长河里,这与之相伴的人世间,不就成了朋友与恋人么? 举手长劳劳,惜别何依依。 在生命的长河里,举手惜别,劳劳又依依! 十年,到了五十岁之前,人生到了中场,开始走下坡路了。 每个的十年,也是到了五十,不到五十五,还在往六十的上坡上爬。 到了五十五,滑梯一样的就滑到了六十。 六十四呢,离坐公交车与地铁不要钱,只能365天了! 今年,还是爬往七十的坡。 明年,便开始滑向七十了! 六十四岁,也没什么。好比一九六四年才开始上小学,人生新一轮的天地,刚刚开始! 心存童心,就有了人生不老的小太阳! 记得十多年前读过季羡林的《阅世心语》。 季先生说到与冯友兰的友情故事,前后几次说到“何止于米,相期以茶”。 翻阅资料,冯友兰首用“何止于米,相期以茶”,不是与季先生,而是与金岳霖。冯友兰与金岳霖同庚。1983年,两位老先生在做88岁“米寿”(米字拆开是八十八)时,冯友兰写了两副对联,一副给自己,一副送金岳霖。 给自己的一副是:“何止于米,相期以茶;胸怀四化,意寄三松。”意思是不能止于“米寿”,期望能活到“茶寿”(茶寿:是108岁,“茶”字上面“廿”是二十,下面也可拆为八十八)。 给金岳霖的对联是:“何止于米,相期以茶;论高白马,道超青牛。”可惜不久金岳霖就去世了,没有能“相期以茶”,冯友兰自己也没能“相期以茶”,离“茶寿”还差13年。 我的姨父,也就是写执笔小说《朝阳花》的谭士珍,前些日子过了“米寿”。不要红包,不收礼,吃的是活着同辈人的团聚,吃的是人生的快意! 老话说,七三八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如今的老人,大多的坎,在“米寿”的坎上。 日子过好了。上一辈人,过的是“米寿”的坎。到了我们这一辈,说不定坎就到了“茶寿”上了。 今天早晨,送小孙女上幼儿园之后,一个左拐弯,吃了一碗特别想吃的大肠竹升面。 吃完了面,再回家说说闲闲的话,就算是自个儿给自己的一个六十四岁生日的小小庆祝! 2021年5月7日星期五广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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