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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中学时，我对日本最深刻的印象，是《伊豆舞女》，在浴场里忘记自己是裸体，向男主角兴奋招手的纯真少女。 后来读了《雪国》，各种细腻，愁肠百结都记不住，唯独开头一句：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几乎能在任何一个安静的时候打动我。 再后来又听专栏作家王迩淞老师讲，雪国里有一种“绉纱”，夏天穿，而要冬天在雪地里晾晒，以驱逐暑气和浊气。 日本这些民间的手工艺，在20世纪前三十年的明治末年、大正年间和昭和初年繁盛，又因为日本经济政治的动荡，手艺人经历悲喜。 这个4月末我去了日本京都，法国高级珠宝腕表世家梵克雅宝在这里做展。 几百件震撼的高级珠宝扑面而来，梦境般恍惚之中，我脑子里竟然又闪现出京都小木屋门前的大岩石，湿润、温柔。 日本与法国，京都与巴黎，物与人往来流动了几百年，到今天已经变成灵魂上彼此淡淡的默契。 草长莺飞京都的早晨，我们采访了梵克雅宝全球总裁及首席执行官 Nicolas Bos，他用平缓严肃的语调谈这次展览。 日本略带悲情的美感，精致至极的手工艺，像是在法国人心中激起了几分爱怜。 ///// 四年前，Nicolas Bos与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馆长松原龙一先生在东京相遇，美术馆想做个展，梵克雅宝觉得是个好主意。 其实早在上个世纪初，日本漆器就传到了法国。梵克雅宝工艺大师们历来崇尚对手工艺毫不妥协的追求。他们在日本漆器上看到了匠心，恰如他们在高级珠宝工坊日复一日雕琢打磨的心境。 直到2017年的这个春天，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门口安安静静地贴出了这样一张海报。梵克雅宝的作品，与日本手工艺国宝在这里融合展出。 “有安保，但你们感受不到。”现场的工作人员神秘一笑，馆内的藏品价值连城。 从公元794年平安时代开始，京都便是日本的首都，直到1868年明治维新初期。1200年的积淀之下，这座城市蜕变成日本高贵优雅的象征。 今天京都的街头还有年轻人身着和服，很多古老的和服织造和印染工艺，就隐匿在京都的角落里。 梵克雅宝创立于1906年，那一时期，法国从建筑到时尚都受到日本文化的影响，法国本土出现的丝绸、漆器工艺制品，是前所未有的。 令Nicolas Bos着迷的，还有工艺背后微妙的人心。这两国人的心境、观察大自然的目光，极为不同。 19世纪的法国花园喜欢展现人对自然的控制，人力被表现得十分强大，而日本的东方花园却是静谧、柔弱的，讲究的是人与自然的平衡，人类对大自然的敬畏。 从日本传到法国的不仅是漆器之类的工艺，更是一种东方哲学，Nicolas Bos说。 这次展出的很多作品都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动感，鸟儿振翅欲飞的那一刹那，花朵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充满东方的诗意与禅意。 早期的梵克雅宝，你还能看到很多烟盒、宝匣上是中国龙、亭台楼阁的图案。那时的法国人，对东方充满了好奇和敬畏，并将东方工艺和文化小心融合进自己的作品之中。 1973年，梵克雅宝第一次进入日本市场，并很快获得了日本人的喜爱。而梵克雅宝又花了三十多年，方才进入中国，那是另一段故事。 ///// 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是一座貌不惊人的建筑，满头银发，年纪却并不大的策展人松原龙一先生保持着一位绅士的严肃甚至刻板。 这场展览按照时间顺序分为三大部分：历史、至臻之艺、融合文化与未来。走完整个展，仿佛看了一部导演很厉害的电影。 第一展区表现梵克雅宝一个多世纪以来的历史。 在时间轴上，你能清楚地看到梵克雅宝隐密式镶嵌工艺的诞生，zip项链、Alhambra四叶幸运系列这些经典设计的出现，以及摩纳哥亲王雷尼尔三世如何用珠宝向王妃格雷丝·凯莉表达爱意。 1940年代，高级定制时装在巴黎进入鼎盛，梵克雅宝的作品中出现蝴蝶结、刺绣、纤维、绳索等源自高级定制服饰的设计。 后来女性主义觉醒，到了1970年代，社会风潮狂野大胆，梵克雅宝也出现了一些仿佛是黄金熔铸般的狂放作品。 第一展区有一件珠宝名叫“白日美人项链”，看样子只有敢于大面积裸露后背的绝色美人才可以佩戴。 美人的颈、肩、背、手臂，被镶嵌钻石与绿松石的珠链围绕起来，背后和臂弯处留有小流苏，想必为的是随着优雅步态轻轻摇晃的效果。 这件珠宝被标明了“Private Collection”，意思是属于私人收藏家，这次是特地借出支持梵克雅宝做展。 每一年，梵克雅宝都会在佳士得等全球最负盛名的拍卖行回购自己的作品。她们还与那些收藏家们保持着联系，往往是这世上最古老的一些名门望族。 梵克雅宝会专程拜访她们，也许是通过一段悠闲的下午茶，和藏家聊聊作品的故事。当家族经历继承或动荡，梵克雅宝也会不间断追踪珠宝的下落。 梵克雅宝不会告诉你藏家究竟是谁，他们或许就在这场展览黑暗中凝神观赏的人群里。 ///// 其实，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对这次展览动足了脑筋，请来获奖无数的建筑师藤本壮介设计建筑和陈列环境。看展的时候你也许会忘记展厅、展柜是什么样子，而这或许正是藤本壮介的用意。 室内是浓浓的黑暗，观众几乎隐形。展柜全部采用亚克力透明材料，如同水晶宫殿，迷一般地消除了一切反光，只有珠宝熠熠生辉。放眼望去，每个展厅都如同黑暗宇宙，而无数璀璨星辰悬浮在其中。 第二展厅里着重表现两种文化和手工艺的内在联系。 “很多作品很相似，我很吃惊。”策展人说，这种相似性不仅包括形态、还有颜色，甚至创意的灵感，有时他把相似的作品放在一起，有时又像在制造一种反差、对比。
为什么在煤气管手镯旁边放上一枚象牙雕刻的竹笋？如果没有机会问策展人，你或许可以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另一些组合则玩起了小幽默，比如颜色清淡的珠宝，搭配一枚染成橙红色的象牙雕刻柿子；可拆卸组装变成其他形态的珠宝作品，配上一只会活动的机械龙虾。 这一部分包括100件梵克雅宝的高级珠宝，50款代表日本顶级工艺的匠心制作，掐丝珐琅、陶瓷、漆器及金属制品等。 最后一个展区的作品比较新，而技术和工艺已经极为高超复杂。隐密式镶嵌技术步入第三代，展品中有一枚蜻蜓胸针，通体是细细密密的红宝石，迷一般紧紧贴在一起。
第三展区陈列在一起的法、日展品之间，同样有密切的内在联系。比如，两枚梵克雅宝的蜻蜓胸针，分别镶钻和镶嵌红宝石。而旁边是一件京都馆藏的漆器，表面用金线绘制，恰好也是蜻蜓的图案。 又比如，梵克雅宝的叶片胸针运用了隐密式镶嵌技术，而相配合的日本漆器表面紧密粘贴着装饰物。共同的主题是材料的“亲和性”。
展厅的四周围绕的是大量的绫罗绸缎。日本国宝级大师森口邦彦的“友禅”染色工艺；在“罗”和“经锦”织造方面获重要无形文化资产名衔的北村武资的作品；还有日本传统的木质工艺、漆艺、陶瓷艺术等等藏品。 日本受中国汉唐文化影响极大，这个国家为何如此认真地保留了传统，也令中国人着迷。而欧洲文明的发展如此复杂，以古希腊古罗马为代表的地中海文明之后，法国是重要的继承者之一，法国鼎盛时期距今更近，仿佛更代表活力与生机。 地域相隔如此之远的两种文化，在日本明治维新末期发生了联系，也是颇有意思的一件事。在京都这场展览上，你能从珠宝、器物上，看到历史的印记。 数百件高级珠宝臻品在亚克力展柜中熠熠生辉，许多年前，她们在大师粗糙的双手中，在屏息凝神中，一点一点脱胎换骨。在她们身边，是日本数百年来的国宝，匠人们用时间、耐心、热爱，赞美自然。 只有读懂了历史和故事，你才真正懂得了珠宝之美、匠心之美。 Mastery of an Art 至臻之艺 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宝高级珠宝与日本工艺艺术典藏臻品回顾展 2017年4月29日至8月6日 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 开放时间︰每周二至四 9:30-17:00；周五 9:30-20:00 （最后入场时间为闭馆前30分钟） 每周一、6月13日及6月18日闭馆；7月17日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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