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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村母亲节主题/母亲的春天/唐剑雨

 乡愁文学 2021-05-08

责任编辑亚静

  

母亲的春天

文/唐剑雨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母亲依然盼望着春天,这种盼望是与热爱联系在一起的。在她的眼里,春天就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启程,也是一轮蓬蓬勃勃的生长。

记得小时候的春天里,野菜开始疯狂的生长。母亲带着我,挎着柳条筐,拿着铁锹走向山坡,走向田野,去挖一种被民谚戏称为“大脑瓜,小细脖,人家吃饭它干活”的“小根蒜”,还有嫩嫩的婆婆丁和曲麻菜。这些绿色的食材佐以浓香四溢的大酱,都能在“苦春头子”的年代变成饭桌上的美味。

尽管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日子倒也过得快快乐乐。用母亲常说的一句话讲:“不缺谁的,不少谁的,就挺好”。可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的春天,因为母亲的乐于助人,让家里遭遇了比较大的一场“倒春寒”。

起因是这样的。因为家族中的一位叔叔自行创办了一个油坊和一个冰棍儿厂,刚开始时挺红火的,轰动了十里八村,甚至都被当时的乡政府树为“农民企业家”的典型,大会小会表扬,戴红花,颁奖状等等。叔叔取得的成绩在家族中大放光彩,威望很高。

估计叔叔后来也有些飘,斥巨资盖房,房子从设计到装修相当豪华。又买了大卡车想搞运输,摊子越铺越大。后来随着经营的不断深入,企业管理跟不上,“资金链”断了。叔叔到处借钱,那时候是八十年代后期,农村本不富裕,农民手里也没多少钱。叔叔肯定是了解到母亲这头的亲戚有钱的比较多,他找到了母亲,说了很多好话,借钱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场。母亲是个善良的人,也乐于帮助别人,心想如果资金能周转开,产品畅销,能救活一个企业也是积德行善的事。

母亲回娘家先后东挪西凑了几万元钱给叔叔周转,千万别小看这几万元钱,要知道当时农民的年收入都很低,有的人家种地,从年头忙到年尾还欠一屁股债。

当然,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叔叔借钱之前答应付相应的利息。这些都是双方当事人“当面锣,对面鼓”讲清楚的,叔叔也出具了真凭实据。说到底,母亲也只是牵线搭桥而己。用当时农村的话讲叫“管闲事”。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叔叔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他的家庭又发生了一场非常重大的家庭变故,根本不可能挽回的,最后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叔叔没有赖账,变卖家产还债。轮到还母亲管的这些账的时候,叔叔把家里的所有承包田拿出来,以地租来抵债,按照当时的行情,叔叔家的承包田要耕种五年,才能保住借给他那些钱的“老本儿”。可是母亲娘家的亲戚们隔了十几里路的距离,这些钱又不是一家的,这地怎么种?最后一商量,也只有一种办法可行,干脆由我家来耕种这部分地,每年地租直接按照叔叔欠的债,由我家还给亲戚家,共计五年。几番权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风险是看老天爷肯不肯赏脸了?那些年,光靠种地真的挣不了几个钱。

母亲的好心办了错事,父亲没有埋怨母亲,依然任劳任怨地劳作。家里也没有任何人埋怨母亲,包括“债主”亲戚们。那个年代种地还没有机械化,都是靠“牛耕地马拉车”,春种秋收挨累的是人。弟弟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回到家帮助父母,减轻父母的劳累。母亲有时候也自责,趟这个浑水干麻呢?那些年,母亲把常说的“不缺谁的不少谁的”这句口头禅,换成了“等孩子长大就好了”。所以,母亲每年都盼望着春天好播种,盼望着秋天好收成,盼望着“无债一身轻”。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有一年,由于收成不好,家里为了还债,把已经杀完准备过年吃的年猪都卖了,只留下猪头、猪蹄等过年时解解馋。

就好像电视剧一样,屏幕上闪过了三个字“五年后”,家里终于把因为帮助别人而欠下的债还清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母亲也迎来了自己生命的春天。父母带领全家人践行了“信用无价”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这也是我多年以后行走江湖时携带的最宝贵的财富。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我只是在想念母亲时偶尔忆起这件事来,把它整理出来权当留个念想。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是一种历练。

如今,父亲母亲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可他们一点都不服老,心态还很年轻。尤其是母亲,整天张张罗罗的,又养猪又养鸡养鸭,还把外出打工人家荒芜的园子租过来种。她自己说一来为了活动活动筯骨,二来春种秋收也是她最大的乐趣。其实我知道,到了收获的季节,她又是鸡又是鸭,又是猪肉又是黏玉米等美食分享到儿女们的餐桌上,这些都是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们最无私的爱!

“一滴滴血汗熬干,残烛曳风中,余日堪忧,身在异乡难孝母;

几回回唠叨滤尽,箴言萦耳畔,终生受用,久为人父枉知恩”!

趁故乡的春光正好时,或者在微风轻吹的午后,或者在日落西山的黄昏,我一定会突然出现在母亲的面前,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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