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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紫叶 | 过年的“相亲”大交流

 曾瑞 2021-05-10

过年的“相亲”大交流
| 乔紫叶 

春节期间,我进行过一次“相亲”,但相的不是“对象”,而是“亲人”。

简单点说,过了个年,我家多了很多亲戚,而且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面。

自从我奶奶在十九年前去世后,我家的亲戚越来越少了。有些走着走着就疏远了,有些本来相互之间走得很勤快,可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件喜事值得相互来往,便也渐渐成为有名无实的亲戚。

这是一种时势所趋,我们也习惯于把它当成顺其自然,各种节日里也满足于呆在各自的家里自在安然。偶尔走个亲戚,相互问候的不外乎是钱财房车那些事儿。若不想被刨根问底,不问候便能带来偶尔的耳根清净。

这些好像突然出现的亲戚,是我妈那边的,年初六我们第一次相见。

对于我妈那边的亲人,我一直没什么概念,因为没有多少来往,便少了一份挂念。

今年春节,我爸提议姐夫开车带着我们全家人去我妈的娘家走一趟。这一走,我才发现,原来我有这么多素未谋面的亲戚。这些年,到底是谁疏远了谁?

我妈出生于河源市某个偏僻的山村,与广州市同属一个省份,却仿佛天南地北。据我爸说,我妈的出生地比我们这边要穷,很多女孩子都选择外嫁(所谓外嫁,不外乎走出河源,嫁到省城的一些农村里继续当农民)。我妈二十岁那年,我爸随着附近村的一个媒人去到我外婆家提亲,一来二往便开始谈婚论嫁。听我爸说,最后花了七百五十块钱便把我妈领了过门,从此一过就是三十多年。

外公在我妈出嫁那年离开了人世,外婆在我几岁的时候去过我家,后来也因病离开了。父母已不再人世,或许就是我妈回娘家次数不多的主观原因。我们姐弟三人中,去过外婆家的就数我弟多,他去过两次,我只去过一次,我姐还一次都没去过。

亲戚之间疏远的客观原因,离不开一个“穷”字。虽说我妈嫁到了省城,可依然只能随我爸在农村里当农民。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在不同的地方也安安分分当着农民,过着与她相似的命运。

三十年漫长岁月,我不知道我妈内心深处是否想过娘家,她娘家的那些兄弟姊妹又是否挂念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反正他们之间来往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的印象中我妈有七兄妹,两个哥,四个姐。而我见过的,只有两个舅舅,两个姨,最近见到小舅和小姨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我姐出嫁,我爸找遍了所有通讯方式通知他们,最后小舅带着两个孙子来了,小姨也和姨父来了,算是作为我妈那边的亲戚代表。其他的,音信全无,根本传达不了我姐的喜讯。

直到今年年初六我们全家人去到舅舅家和一个姨家,我才得知,原来我妈他们是八兄妹,有三个姐自从我妈出嫁后就一次也没来往过,而我们一次也没见过这几位传说中的姨。如果他们再见面,恐怕也难以辨认出曾经年轻的容颜。

在那个贫穷饥饿,通讯落后的七八十年代,只能各自忙着解决温饱问题,再加上路途遥远,交通与交流都不便,再亲的感情恐怕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疏远吧。日后再想起沟通与联系,恐怕也已经有心无力。

因为这次探亲,某位表哥把我拉入了一个老表微信群,我才得知我有近二十位表哥表姐,而他们大部分也是第一次知道有我这个表妹的存在。第一次聊天,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不得不先报上我妈的名字,再附上一张与我妈一起的自拍照,一次普通的问候变成了一场认亲大交流,真是奇妙又滑稽。通过交流得知,这些表哥表姐基本上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我妈的那些兄弟姐妹,也算是三代同堂了。

时间让亲人之间的感情变得微妙,也让一个原本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我们无法阻止改变,回过头去,记忆在有限的脑容量中变得模糊。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也是我妈最近一次回娘家,是在新千年初,跟小姨一家挤在一辆小运货车里,四五个小时的颠簸让人脑袋昏沉,因此除了那所我妈与外婆一起住的老房子,还有吃过的三顿饭,基本上没留下什么印象。因为要当天来回,时间很紧,先去到小舅家吃了一顿饭,板凳还没坐热便去了大舅家,又被热情地邀请进餐,连着吃了两顿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记得谁是谁。眼看着天要黑了,又被另一个市的姨喊去玩。于是跟两位舅舅匆忙告别便踏上了返程,顺道去那个姨家。一进门口,寒暄过后又是吃饭。这便是第一次跟我妈回娘家留下的印象。热情而陌生。

这次探亲,路程和时间明显缩短了,因为两市之间通了高速,从我家出发过去只要一个多小时,高速直达舅舅家门口。两个舅舅家也有了明显的改变,他们各自建了大房子,至少在外观建筑上就能够给人一种富裕的感觉。几位表哥也已经成家立业,两位舅舅无需再耕田种地,也算是能够享受到一份晚年的清福了。

久而未见,热情也不含蓄。先是跟那些第一次见的表哥表哥相认,然后接受已经上了年纪的舅舅、舅母们的各种深切关怀。我妈随我外婆在小舅家长大,感情可能深些,而大舅家对于我们的到来也同样热情而高兴。我不知道我妈在这个地方留下过怎样的童年和青春,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事也不再提起。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那份情,也将随着各自的老去逐渐有了些温度吧。

多年不见的亲人相见,相认过后嘘寒问暖间难免做一番比较。因我们都已长大成人,聊天的重点自然落到我们姐弟身上。我妈的这些兄弟姐妹都从同一个地方出来,一辈子也生活在农村,处境相差不会太远,因此比较的重任便落到了我们这一辈。我和我弟作为同辈当中出社会最晚的人,难免需要承担更多改善我们家条件的压力。这些,也将成为亲戚之间议论很久的话题吧。

亲人,是因为有相同的血液维系着,见与不见都会在那里。亲情,则需要彼此之间的一份情感与牵挂才会越发浓郁。

人老了,房子也老了

见到这么多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难免惊讶,因为他们都是我妈最亲的人,却在各自的生活里几乎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此次相见后是否会有更多的来往,至少,也知道了相互的存在了。

但愿,见或没见的那些亲人,在各自的生活里都能够收获一份安然。

 

文章皆为作者授权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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