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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4期B|| 张妥系列散文:学校( 十五)在六十六中学 /杨莉诵读

 ljian21 2021-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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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结尾:

大约一个多月以后,分数出来了。学校教务处的墙上红纸黑字贴了一墙。我的总分排在第二名。第二名,这是我的耻辱呀。

四卷考了358分。父亲说,不错了,平均每卷都快90分了。我说:可是,总分却是第二名。

  文:张   妥

诵读:杨   莉

编辑:林小菲

过了没有多久,学校通知七个成绩上了“中专录取分数线”的学生来填报志愿。老师告诉我们,招生办本着对考生负责的态度,核查了学生的考试成绩,其他人没有问题,但是我的分数在计算的时候,少加了6分,所以总成绩是364分。这么说,我比原来第一名的360分高出了4分,依然回到了全校第一的位置。

老师还说,是上中专还是上高中,你们自己考虑吧。我基于几个方面的原因,选择上中专。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国家政策的变化——前面所述有人提醒不是没有根据的;第二个是家庭原因——我父亲四十岁时有的我,他现在已经五十七岁了,我想尽快担起家庭的重担;第三个是不明风险原因——这三年的过程中难免有其他变故,比如生病,比如考试临场发挥不好,等等。毕竟“跳出农门”的夙愿就在眼前,我不想让它轻而易举地失去。有的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既然选择,而且是在“好”和“更好”之间来选择,那么我就选择“好”吧。收获和风险往往是成正比例关系的。根据我的成绩,那就选择全省最好的中专学校吧——西安航校。

和我一样,其他六个学生一顺顺报考了中专学校,其中还有两个“居民户口”的学生。这六个同学,一个和我一样报考西安航校,其他的还有仪表学校,解放军通讯学校,电力学校,化工学校,卫生学校。其中报考化工学校的同学家里是“居民”户口,他以第五名的成绩报考了化工学校,后来听人说化工学校不好,他没有报到,继续在高中就读。后来他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电机系”。

填报志愿以后,学校团委老师告诉我,经过学校推荐,上级审查,我被评为“陕西省首届新长征突击手”。陕西省总共只有100名,其中西安北郊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个是六村堡公社的一个返乡女青年。老师给我写了这个人的家庭住址、姓名和表彰会的时间、地点,让我务必通知到本人。于是我在村子借了一辆自行车,从汉城公社那条路一直向西,在傍晚的时候通知到了那个女青年。

“陕西省新长征突击手表彰大会”在省政府所在地的“人民大厦会议厅”举行。“人民大厦”在我们的心目中,就是北京的人民大会堂呀,过去只在故事中听说过,而今我一个十七岁的初中生在此受表彰,那是多大的殊荣!在表彰会主席台正中间坐的是时任陕西省省长于明涛。他亲手为十个“新长征突击手”代表颁发了奖状。表彰会开完,在台下,我接到了我的奖状和红封面印着“陕西省新长征突击手”的一个笔记本。

暂没接到中专录取通知书的我们几个同学,高一开学后继续在六十六中学就读。陆续有同学接到录取通知书,他们一个个离开了。而我,考试成绩最好的却迟迟接不到录取通知书,难道家庭历史问题的阴影挥之不去。我初二时候,部队在学校招收“滑翔员”,在“空军医院”进行的体检,我当时身体各项指标合格,记得最清楚的是视力水平“1.8”。可是有人对我说,你由于家庭问题铁定无缘。

半个多月过后,“西安航校录取通知书”姗姗来迟。当时我正在永丰小学的操场上帮助母亲淘粮晒麦,村头边住的的一个嫂子拿着一封挂号信急吼吼跑来,说:这封挂号信是我给你签的字,我看是学校来的,肯定是娃的录取通知书。

我打开一看,果然是录取通知书。心中大喜:从今后我就脱下一张“农皮”,吃上了皇粮啦。

随同录取通知书一块儿到来的还有一个说明,第一,户口迁移;第二,转移粮油关系;第三,转移党团关系。前两项都要在汉城公社办理,汉城公社所在地在杨善寨。

那一天,父母亲和我一块儿从城里叔叔给我家砌的存放粮食的砖窖中取出小麦,灌到一口麻袋中,怕不够所要缴出的一百八十多斤粮食,多灌了半面袋子,抬上借来的一辆架子车,我拉着粮食向杨善寨的粮库走去。我眼睛扫视排在我前头的一个小伙子,他手里也拿着和我一样的“西安航校录取通知书”,我主动与他打招呼,说:我也被这所学校录取了,今后咱们就是同学了。这个人脸色平静,说:这不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是为我兄弟来办各种手续的——我兄弟学习好,但是家庭成分高(一般指地主、富农),逮个机会先走算了。啊,原来我的故事并不是个案呀。我有一次在和同村同学拔猪草去的路上,在一个粪堆旁捡到了一个被人踢来踢去的臭乎乎的钱包,这是城里的小偷偷钱后扔在厕所里,被农村大粪车拉到农村的,屡见不鲜。没想到的是,这个钱包在最不可思议的放不进去钱的夹层里,有着一张当时最大票面的“拾圆”钱。母亲就把这张票子存了起来,然后又卖了一头猪,添了六十元钱,让我和城里的叔叔一块儿,在西安西华门附近的一个“寄卖商店”里买了一辆各种零件对络起来的自行车,这是我们家置办的一个大件物品,它成了我奔走在学校和家庭之间的交通工具。

一九七九年九月中旬的一天,一家人帮我把要带的铺盖、电壶、饭盒、茶缸等一应物品打成一个大卷儿,然后又在外面包上一层塑料布,绑到自行车后座上,我冒着漫天的雨雾,从就读三年的六十六中学门口经过,一直骑向了西安西郊的土门。

我走进了“西安航校”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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