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经》课堂：《大雅·民劳》/ 解析:闻天语 / 薛红诵读（第1484期）

ljian21 2021-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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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语说：

自古以来，成功劝谏君主的大臣屈指可数，因劝谏而丧身的也为数不少。如何把握劝谏的艺术，是历朝历代臣子研究的重要课题。

在君主一人独大的时代:如春秋战国，包括后来的封建王朝，劝谏君主都是一门艺术。君主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稍有不慎、劝谏不适当，不但君主不会接受意见，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又有人把直言劝谏叫做“捋虎须”。雅诗是周代政治由盛转衰的表现。

解析：闻天语

诵读：薛红

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在氤氲千年的书香里，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周厉王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暴君，他任用佞臣，封山占水，不让人打柴、渔猎，断绝广大民众的生计。还增加民众的负担，对邻邦进行不义的征伐。他倒行施，横征暴敛，引起民众的强烈不满，也引起有识之士的深深忧虑，周厉王十分宠幸和他志趣相同的荣夷公，此公同样好利。

于是，大夫芮良夫劝谏周厉王说：“王室快要卑微了。荣夷公只知道贪财，而不知道这样做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所谓利，大自然所产生的，大自然的东西绝不是属于谁独占的，哪怕你打着国有的旗号，这也是属于全体人民，不是你政府一家的。谁想独占都不会有好下场。天地间的万物都属于所有百姓，谁独占（都会得罪很多人，危害大大的。荣夷公教给你贪图天下财务，您还能长久吗？作为君主，应该开发天下的物资给人民群众，人人都有分，即使是这样还得提高警惕，小心招徕怨恨。先王做得好，所以百姓写诗赞扬先王，我们大周的江山才能延续到现在。现在您却想着独占天下之物，怎么行呢？老百姓独占别人的财物还被说成强盗呢，政府假如这么做，人心涣散啊。荣夷公要是被重用，国家就完了。”周厉王不听，还让荣夷公掌管朝政。这时候大臣召公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启奏天子：“老百姓受不了了。”这一来周厉王怒了，搞了一些巫师监视天下，这招管用，对朝廷不满的声音少了，天下和谐。只要巫师告诉那些人的名字，厉王就把他们杀掉。老百姓中没人敢说话，如果在路上碰到，也只是使使眼色而已。这就是“道路以目”的出处。看到这种状况，周厉王非常的高兴，对召公说:“对老百姓的指责和非议，我现在可是找到办法来制止了，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了。”

召公摇了摇头说：“您这是表面和谐，堵老百姓的嘴，比堵住河流还危险。水积多了，一旦决口，伤人无数。所以，治水不能堵，得疏导。老百姓呢，也得让他们说话。圣明的天子治理国家，得让从公卿到人民都得献上讽刺朝廷失误之处的诗篇，乐师诵读治国之言，百官可以直接劝谏，平民可以把民意转达到朝廷，近臣要时刻提醒天子施仁政，宗室要察补天子的过失，乐师、太史要负责教诲，太师、太傅等年长者要经常告诫，这样天子施政才能顺利，没有失误。老百姓的嘴不仅仅是说朝廷不好，国家的赋税可也是从百姓身上来的。从百姓的话语里，你能知道施政的方向。控制百姓的话语权，那这个政府还能维持多久呢？”周厉王当然不会听劝，无奈老百姓继续不敢说话。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三年后，也就是公元前843年，活不下去的国民不约而同起来反叛，包围了厉王的宫殿。他们冲进王宫，厉王一看大势已去，就偷偷溜走了，渡过黄河，逃亡到彘地。这就是“厉王流彘”事件。

当时周厉王的太子姬静躲藏在召公家里，百姓知道后，就把召公家包围起来，要求交人！召公用自己的儿子代替姬静去死，太子最终免遭杀害。百姓也平息了愤怒，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公元前841年，大家就推举德高望重的召穆公、周定公二位相国共理朝政，号称“共和” ，史称共和行政。

共和十四年，一场旱灾肆虐天下，周厉王在这一年去世了。两位相国于是制造舆论说：老天爷降下旱灾是惩罚厉王的征兆，现在厉王死了，我们应该把太子请回来继位。不然老天爷又要降下灾祸了。公元前827年，太子姬静被迎回国都继位，这就是周宣王。周宣王有周、召二相辅政，施行文、武、成、康王时代的政策，诸侯又尊宣王为天子。又尊宣王为天子。后来宣王驾崩，周幽王继位。

《大雅·民劳》这首诗却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它委婉指出君主的缺点，提出中肯的改进意见，虽然没有被君主接受，但也没有惹火烧身，因而作为经典流传至今。那么我们一起来看看，诗作者召穆公是怎样劝谏周厉王的？

原文：

大雅·民劳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无纵诡随，以谨无良。

式遏寇虐，憯不畏明。

柔远能迩，以定我王。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

惠此中国，以为民逑。

无纵诡随，以谨惛怓。

式遏寇虐，无俾民忧。

无弃尔劳，以为王休。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

惠此京师，以绥四国。

无纵诡随，以谨罔极。

式遏寇虐，无俾作慝。

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

惠此中国，俾民忧泄。

无纵诡随，以谨丑厉。

式遏寇虐，无俾正败。

戎虽小子，而式弘大。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

惠此中国，国无有残。

无纵诡随，以谨缱绻。

式遏寇虐，无俾正反。

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注释:

1、民：百姓。亦：也。劳：劳苦。止:语气词。

2、汔(qì):乞，求。康:安康，安居。

3、惠:爱护。此：这。中国:周王朝直接统治的地区，也就是“王畿”，相对于四方诸侯国而言。

4、绥(sui):安。纵:放纵。诡随:不怀好意、诡诈欺骗。这里指小人媚惑君主。王引之《经义述闻》卷七:"诡随，谓谲诈欺谩之人也。"

6.谨:指谨慎提防。式:发语词。

7、遏：阻止。寇虐:抢劫残害行为。俞樾《群经平议》:"言为寇虐者，必遏止之，不以其高明而畏之也。"

8、憯(cǎn):曾、忧伤。《毛传》:"憯，曾也。"

9、柔:安抚。柔远：安抚远方的诸侯国。《通释》:"按能与柔义相近。柔之义为安之善，能亦安也善也。"

10、能:亲善。迩：近。

11、休: 歇息。逑(qiú):聚合。这里指民心。《毛传》:"逑，合也。"《郑笺》:"逑，聚也。"

12、惛怓(hūnnáo):朝政纷乱。《郑笺》:"惛怓，犹喧哗也，谓好争者也。"

13、遏：阻止。寇虐：掠夺残害的行为。俾：考察周知。

14、尔：指在位者。劳：劳绩，功劳。

15、惠：恩泽。此：这。京师：都城。

16、罔：蒙蔽。极:无穷尽。

17、俾：考察周知。慝(tè):邪恶。

18、有德:《集传》:"有德，有德之人也。"

19、愒(qì):通"憩"，休息。

20、丑厉：恶人。残：破坏。

21、正:执政。寇虐之徒，败坏国政，遏之则政不败矣。"

22、戎:汝。《郑笺》:"戎，犹女(汝)也。式，用也。弘，犹广也。"

23、小子：在古代中宗亲用来称小辈的。

24、缱绻(qiǎn quǎn):喻朝政纷乱不顺。

25、玉女:玉:好，爱。这里指执政美玉般无瑕。女:汝，你。阮元《王欲玉女解》:"诗言玉女者，畜女也。畜女者，好女也。好女者，臣悦君也。召穆公言:王乎，我正惟欲好女畜女，不得不用大谏也。"

26、大:意为郑重。大谏：大力直言劝谏。

译文：

人民实在太劳苦了，

只是乞求可以稍作安康。

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

安抚好四方诸侯。

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

小心提防小人的不良行为。

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

最让人忧伤害怕的是不能明辩是非。

要安抚好各诸侯亲近国人，

才可使国家安定保佑我王。

人民实在太劳苦了，

只是乞求可以稍作歇息。

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

一定要使民心聚一起。

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

要小心谨慎朝政纷乱。

要阻止那些掠夺残害的行为，

民众的忧患要考察周知。

不要放弃先前的功绩和你的辛劳，

为使君王得到更多的福䘵。

人民实在太劳苦了，

只是乞求可以稍作歇息。

君王要爱护京师老百姓，

安抚天下四方诸侯。

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

要谨慎小心不要被蒙蔽了。

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

要考察周知那些作恶的人。

要恭敬谨慎仪容威武严肃，

亲近那些贤良有德的人。

人民实在太劳苦了，

只是乞求可以稍作歇息。

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

使民众的忧愁得以发泄。

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

要小心谨慎的提防那些恶人。

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

不要让国政变得败坏。

你虽年轻经历浅，

君王执政能力很巨大。

人民实在太劳苦了，

只是乞求可以安定生活。

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

国家安定无战争破坏。

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

要小心谨慎不要让朝政纷乱不顺。

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

不要让国政黑白颠倒。

君王啊，我想让你如美玉般无瑕，

所以才喋喋不休大力直言劝谏。

天语赏析：

这是一首具有深意内涵的直谏诗。全篇用赋，直陈其事，无所避讳。主要写的是召穆公劝谏周厉王远小人以安定国家和人民。全诗五章，每章十句。为标准的四言句，句式整齐，结构谨严。复沓式结构，五章反覆申说，意味尤为深长，令人咀嚼不尽。主要表现召穆公的至忠至诚的形象，以及他忠君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

首章从语言出发，沉痛的告诫君主国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安民为先，通过安抚百姓使国家长治久安。诗人一开口，语意便凄楚“民亦劳止，汔可小康。”人民实在太劳苦了，只是乞求可以稍作安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安抚好四方诸侯，一定要立意高远，志向深广。“无纵诡随，以谨无良。”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小心提防小人的不良行为。“式遏寇虐，憯不畏明。”遏：阻止。寇虐:抢劫残害行为。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最让人忧伤害怕的是不能明辩是非。“柔远能迩，以定我王。”柔:安抚。柔远：安抚远方的诸侯国。能:亲善。迩：近。指国人。要安抚好各诸侯亲近国人，才可使国家安定保佑我王。诗人言辞恳切，无所避讳。

二章：诗人继续劝谏君王，不要放弃之前的功绩，继续成就光辉的业绩。“民亦劳止，汔可小休。”人民实在太劳苦了，只是乞求可以稍作歇息。“惠此中国，以为民逑。”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无纵诡随，以谨惛怓。”谨：小心谨慎。惛怓:朝政纷乱。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要小心谨慎朝政纷乱。“式遏寇虐，无俾民忧。”遏：阻止。寇虐：掠夺残害的行为。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民众的忧患要考察周知。“无弃尔劳，以为王休。”休：美善，福䘵。不要放弃先前的功绩和你的辛劳，为使君王得到更多的福䘵。

三章：诗人继续语重心长的劝谏君王端正自己的言行，亲君子远小人。“民亦劳止，汔可小息。”人民实在太劳苦了，只是乞求可以稍作歇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君王要爱护京师老百姓，安抚天下四方诸侯。“无纵诡随，以谨罔极。”罔：蒙蔽。极:无穷尽。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要谨慎小心不要被蒙蔽了。“式遏寇虐，无俾作慝。”俾：考察周知。慝(tè):邪恶。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要考察周知那些作恶的人。“敬慎威仪，以近有德。”要恭敬谨慎仪容威武严肃，亲近那些贤良有德的人。

四章：诗人告诫君王的责任重大。“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愒(qì):通"憩"，休息。人民实在太劳苦了，只是乞求可以稍作歇息。“惠此中国，俾民忧泄。”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使民众的忧愁得以发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丑厉：恶人。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要小心谨慎的提防那些恶人。“式遏寇虐，无俾正败。”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不要让国政变得败坏。“戎虽小子，而式弘大。”你虽年轻经历浅，但作为君王执政能力很巨大。

五章：“民亦劳止，汔可小安。”人民实在太劳苦了，只是乞求可以安定生活。“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残：破坏。要维护周王朝的统治，国家安定无战争破坏。“无纵诡随，以谨缱绻。”不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媚惑，要小心谨慎不要让朝政纷乱不顺。“式遏寇虐，无俾正反。”要阻止抢劫残害的行为，不要让国政黑白颠倒。“王欲玉女，是用大谏。”君王啊，我想让你如美玉般无瑕，所以才喋喋不休大力直言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