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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汝城,爹娘在远方

 新用户6129Cgup 2021-05-12

轻柔的翻着以前写的文字,不竟又想起了早已远去的爹娘…

流走在指缝间里的时光【玖】

父亲走了,我整天心神不宁。总在担心这担心那。小时候的内向与自卑,让自己变得不喜欢与外界交往。对于本村的地方风俗习惯,也是一问三不知。

从小到大,我真的活得很孤僻很另类。打电话问堂姐一些有关于这方面的注意事项,堂姐说问你家父母姐妹呀。把我本来就乱的心绪扰得更乱。

尽管想在父亲的丧事方面做得尽善尽美,却不免这样做不对,那样又不是这样做。终于令我非常难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三朝过后,便是阴历二十一,也是父亲走后的头七。我一大早就到老农贸市场买好了衣包、香烛之类的祭祀用品,然后匆匆地往娘家赶。第二次骑摩托车走在路上,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与喜悦,反之却因为父亲的离去,心里头沉甸甸的。

据我们村的风俗习惯是:父母去世三朝时,每个嫁出去的女儿,都得先从村口的老树下,一路哭到死者的灵柩前,然后跪下继续哭。直到家族里的妇辈们来了,在她们的左右安慰下,扶着你起来才可以停止哭泣。

在为父亲过头七时,我却忽视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到村口停好车后,便直接走进了父亲的灵堂,然后静静地看着父亲的遗像,之后下跪、奠酒、烧纸钱,将我所有对父亲的哀思融化在无声胜似有声中。

正当我转身要走想回家陪娘时,堂姐的哭声隐隐从村口传来。堂姐爹娘走得早,平常的礼节往来,都是父母在为她操办。父亲在世之前就反复地交待过,堂姐也得穿孝服,汝城土话叫变拷,跟亲生的相待。

堂姐一生都在农村生活,见过经历的事情很多。平常也是一天三餐端个碗到别家去吃饭然后谈天说地半天。

此时,她声俱泪下一句接一句的哭唱,随至引来了周边几个来看热闹喜欢探闲事的中老年妇女。

“也真是的,反骨白衣也不买一件,家里还有老娘呀。”

“对呀,现在都反了,亲身的不如不是亲身的。”

“心儿再宽,也要哭呀,你看,你姐哭把我也惹哭了!”

“本来这样的白喜事,靠的就是女客哭唱的热闹呀。”

一句句刺入耳膜的话,落地有声地传入我的耳中。那刻,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平常如犯人坐牢般的我,整个被圈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根本就不知道还要穿反骨白衣。

在我认为,穿黑色也是一种吊孝方式。这在北方的书里也常看到。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我就把所有带红的衣服收拢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是清一色黑呀。


承父亲生前安葬的意愿,
最后选定了一处离家不远,又很合父亲山架的风水宝地。

墓地前面,就是父母曾经耕作过的菜园。不远处的山峰——闻名乡里的七迥龙,连绵的山头,一波接一波像龙身一样,向远处延伸……

有一点更让我欢喜的是,墓地离村庄相当近,几分钟就可到。后走一步的娘,她的墓地也就在临近的菜园。每年的年初,我和小孩去哥哥家拜年,都会顺便到墓地去拜望两位老人。

还山之日定于阴历三月二十五日。可我的心还是乱乱的。不管怎样,我都得为父亲这场葬礼准备得充分再充分一点。

父亲生前好面子喜欢热闹,我就为他在本地请了氛围隆重的专业乐队。也让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人少一些闲言碎语,让父亲一路好走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三月二十四日,父亲的灵柩就要从西厅先移到祖上的祠堂,乡俗称升官。
安排妥当了自家的一些事情后,我急急地再次往家赶。

在村口的千年老树下,我用白色镂空吊带打底,一件白色合身小西装,配上温碧霞代言的全白铅笔裤,脚穿全白布鞋,然后再套一件反骨白衣,一路哭将,一直哭到父亲的灵柩前,哭得伤心动地,哭得泪如泉涌。

我知道,我没有做作,完全是出于真心。父亲,我亲爱的父亲,我再也见不到的父亲…

流走在指缝间里的时光【拾】

好多年了,一直都没好好的陪母亲。每次回家,都是事儿一脱身,又赶紧往店里赶。总忙不完的事,却欠下了太多的情。

今夜,在父亲的还山前夕,不管怎样,对母亲的内疚,让我定下心来,今夜一定要好好地陪着母亲。

在母亲温暖的床上,我很安心地睡着了,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恍若小时候在母亲的怀抱里,渐渐长大一样。


阴历三月二十五日,天气温柔得刚好。不时又阴凉中透着阳光闪亮。我一点也不担心天气的恶劣好坏,有父亲活在心里,心阳光乐观,便是灿烂。

一大早,我的一双儿女也在他们爸爸的带领下赶来了。父亲在世时,总喜欢看着两个小孩说道:“瞧瞧,你们这双眼睛,大大圆圆的,像极了你们的妈妈。”

我是那个年代,父母顶着没有粮票没有布票的生存压力下,在父亲想要一个女孩的强烈意愿下,在母亲照样上山下山每天生产队挣工分的境况下,顺利生下来的一个女孩。

因此,父亲给我取了一个相当相当俗的名儿,就是希望我长大以后,方方面面都能很优秀。

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一直遵循着父亲骨子里那种坚强的意念斗志,像草儿一样,始终不屈不饶的成长着,奋斗着。并一步步一步步地从灰姑娘中蜕变了出来。

父亲,总以我为自豪,他虽不善于表达言语,却总喜欢在亲朋好友面前夸我:生意是如何如何的好,又是如何从白手起家到现在的风生水起。

九点过后,陆续有客人不断的到来,在主事人奠酒的操办仪式中,客人们叩首跪拜下,我们也纷纷下跪,若碰上长辈的话,那得连跪两次。事毕,得在客人的搀扶下,我们才可以起身站立。

经过几天潜移默化的教化,我也可以跟着堂姐嫂嫂们哭唱几句。哭唱也讲究顺口押韵,还有就是颤音和拖音要用得好用得妙。

经历着父亲过世后一步一步的具体操作流程,就好比一个故事的开始与结束,我终于多少懂得和见证了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


父亲出局的时辰一到,唢呐声,鞭炮声,嘈杂声,围观声,一时纷纷响起。

我在儿时的伙伴现在是我堂嫂亦步亦趋的搀扶下,紧跟在嫂嫂、姐姐她们后面,用尽我所有发自内心的哭泣,来宣泄我再也见不到父亲的无限哀痛。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顺利的行进中。待我们女客往返到祖厅,坐在花亭前哭唱了一阵后,在族里村中大妈大嫂的指教下,完成了一系列的“前梳三,后撩三”、再抓点“瓜子红枣龙眼”,今后一切都更好的寓意后,我们又急急地赶往父亲要下葬的墓地。

太阳虽明晃晃的高悬空中,却一点也不显得炙热。

感谢族里长辈兄弟大嫂们连日来的操劳,感谢三大桌二十四位的金钢们,也感谢地理先生时刻提醒我们要注意的事项与辛苦。

父亲的灵柩终于顺利地下葬了。


在父亲墓地不远处,就是我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过了三年的土地。永远也忘不了--记忆中的那段苦闷,那些孤苦无助的青葱时光。

流走在指缝间里的时光【壹壹】

父亲下葬后的第二天,因兄弟姐妹们各自要忙乱的时间关系,于是决定次日为三朝。

在店里家里忙乱过后,我又赶紧到老农贸市场买衣包等祭祀用品,然后又一个人匆匆往现在只有母亲一个人的家里赶。

在父亲的墓地,大家齐心协力地忙着为父亲打理坟地休整,用水泥浆铺平拜坛,周边围上羊圈,再在坟面种些生命力特旺盛的麦冬草,墓地左右两边分别植上两棵四季常青的树苗。

待把周围的杂物修葺一新清理好后,站在四周整体看来,就好比是为父亲特意新建的一间房子。

做完父亲三朝后的次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又忙着赶往舅母家,农村一直沿袭下来的习俗,一种到娘家人去“解闷”的说法。


农历四月初一,是父亲的生辰日。最近的几年,不管多忙多累,每年的这天,那是我必回去看望年迈父母的好日子。可是因为87岁高龄父亲的永远离去,想陪父亲过个温馨生日计划,也只能随着他的离世而被活活地搁浅了。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生老病死那是一种自然必定的规律。在父亲走后的第一个生日,他的子女们,来到他的墓地前,奠酒摆祭品为他庆祝,祝他一路好走,地下极乐!


这样,父亲的事才基本上完成了,心里头也确实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的奔波与劳累,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冲凉后几乎眼睛都睁不开的倦意,但冥冥之中又恰似父亲在暗中希望我好好休息一样,睡得深沉而香甜无比。

但同时,每天早上醒来,我又会忽然生出一种厌世之感。也多想找个地方清静一段时日。好在,在反复无常的情绪鼓捣下,想起了一位作家曾说过的话:喜欢文字,就像为自己找到了逃避一切的避难所。在这样的境况下,我就选择了写写有关父母之间的文字来疗伤。

细心的堂姐早就算过,父亲犯六个七。听说要犯七的才好,那些不犯七的逝者,家里的子女后辈,做也要为他做几个犯七的日子来。

按以前的旧规矩:每个犯七的日子,我们做为子女的,都要回去烧衣包祭祀的。

好在,时代不同了,很多陈旧的观念都在更新变化中。再说,现实生存的压力,哪能有更多的时间让我们就这样来回去折磨。

再说,走的人已经走了,再有这种莫须有的孝心形式也是徒然。只是,忽然想母亲了…

阴历四月二十五日,是父亲下葬后的一个月。这个时候,我们都得回去一趟。当我们快要到家时,见到了在村口向我们张望的母亲。

才二十来天不见,原来才一尺高的玉米苗现在突然窜出比人头还要高;原来五寸之长的辣椒苗现在也有一尺多高了,整片庄稼地里,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

举目向前望,七炯龙的气势依然雄伟如初,气势恢宏,初心不改,千万年不变。

“爹,我们来看您了!”环顾四周后,我在心底对地下有知的爹默念道。

记得老人们常说,“人走后,你看有什么呢?还不是一摊泥一堆草。”看着父亲的墓地,觉得此话也有点道理。

走的人已经走了,而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继续努力奋斗。

父亲,天堂路上,您好走!

流走在指缝间里的时光【壹贰】

父亲永远地走了,我们的生活又回归到了原位,回到了按部就班的忙碌状态。


我一心苦费心机培养出来的员工,在对业务还待熟悉的阶段,几次三番五次地想炒我的鱿鱼。但也为了感恩我对她的好,待我的父亲入土为安后,再次向我挑明了她一直以来的真实意图。

傲气如我,东边不亮西边亮。在为父亲操办丧事其间,一生勤劳善良的二哥二嫂刚好闲暇在家,所谓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在冥冥之中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是父亲在无形中护佑着我,让我们姐妹中最善良忠厚的二哥二嫂来帮衬我到至今。

生活也在告诉我,我在努力奔跑奋斗的同时,也需要为自己争取一些应有的权益和空间。每天家里店里两点一线,从早到晚一成不变的牢狱生活,时时让我觉得苦不堪言,常常让我倍感满心疲惫中。

而刚好加入的户外徒步组织,则是我释放压力的最有利途径,更是一种回归自我放松心情的最好宣泄。我参加的徒步活动,也从最初的一个月只有一次,到后来的一个月有两次的徒步机会。

父亲走后,念着失去了相濡以沫老伴的母亲,我也曾颤颤巍巍地再次骑着摩托车,带着母亲来家里小坐了几次。但老一辈的人想得比较多,每次都是坐不了几天,又想着回去。

年轻时的过度劳累,一身子骨都是病痛的娘,在家里坐上一段时间后,在她确实支撑不下去的情况下,也在大哥的辛苦操劳下,母亲再次住进了县中医院。

在中医院住院的大半个月时间里,是母亲度过的一段最孤苦也很无助的时光。

县中医院搬到了106国道,距离的拉长更加让守店困身的我,不能时时去看望母亲。即使晚上去了,也只是个把两个小时。然后又得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照看两小孩,料理家务活,第二天又继续忙店里事务,如此往复。

顶着被多次责备的无奈与苦闷,肩负着孝心与事业的不断冲突矛盾,不得不像哄小孩一样对母亲说道:“娘,您就坚强点!等您出院了,到我那里好好休养。”

而母亲,总会很乖很听话地回道:“你放心回去吧!”

我知道,坚强如母亲,也如一直选择坚强生活的我。

母亲终于出院了,看着身体极度虚弱的她,宛如一片随时要掉落在地的黄叶,我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我想我能做什么呢?在她有限的生命里。

我尽自己的余力,每天变化着一日三餐不重样的科学健康合理饮食。晚上回到家后,我得先放下自己的一切事务,先帮她洗头洗澡,然后服侍她吃药等。

有一点让我纠结郁闷的是:一生勤劳的母亲,也许因为老了的缘故,竟然变得做什么事情都懒得动了。

常想,若母亲在我这里,对于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够自主自愿一点会更好。无事可做的母亲 ,更加变得一整天无所事事,孤寂感更强。

也正因为这样,母亲为了不成为我们的负疚与拖累,总是闹着要回家。而我们也认为让她回去坐一阵子后,再接她回来小坐。

只是,娘自这次走了后,便没有了再来县城的机会…

未完待续…

图|萧志刚(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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