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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色灰蒙，夏雨淅淅沥沥。一声尖厉的凄惨叫喊划破宁静得可怕的苍白天花板。 我手里捏着刚缴的收据单，循声穿过长长的走廊，加快了脚步。 穿着制服的保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神情紧张。顺着他们的目光望上去，一名年轻的女子光脚分开踩在扶手上，右手握着水果刀。 小心翼翼地退到旁边的角落里，避免让她看到我——以前看过许多报道，说很多轻生者最后坠楼的原因，可能是围观的陌生群众让其寒心。好怕，自己无心之间就成了推人入深渊的刽子手。 她很年轻，穿着白色齐腿短裙，小腹隐约可见微微隆起，头发发尾染黄，胡乱地在脑后盘成一圈发髻。侧面看双腿又细又长，肤若凝脂，白净清纯——多么美好的姑娘啊（原谅Shine以貌取人了，可是呢，私以为秀外慧中才是女子最好的状态呀。） 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腆着啤酒肚，光头，一脸尴尬。 "你把我打得一身青红紫绿你还有良心吗？！"她声嘶力竭地朝着他喊，用水果刀比着自己的左手腕。 没有回应，空气在那一刻像浸了水的海绵，湿重粘稠。 哭腔夹着浓重的外乡口音浸满绝望和凄凉。持续的崩溃啜泣，句句沾泪字字带血。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沉重。身后站着的一位穿护工服的大叔小声地跟我说:"靓女，你去劝一劝啊。" 我侧过身，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姑娘，摇摇头，转身轻手轻脚地上楼，母亲还在楼上病房里呢。 回来的那条路，走得很慢很慢，身后凄厉的哀嚎渐渐变弱直至再也听不见。 我所知的是，当一个人把生命踩在脚底，只能是"绝望"所使，心灰意冷，便觉得这世界不要也罢。但是，当Ta泪雨滂沱地站上高台，其实可能内心未必真的想了却余生，只是满腹委屈无处可诉，只能以生命相要挟。你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想那一刻纵使万千人群苦口婆心也抵不过眼前的男子一句信誓旦旦吧。 你下来，下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傻瓜别做傻事，我还是爱你呀。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最后会用怎样的方式挽留她的生命和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爱情。 上楼后，听到大叔大妈讨论，说那女孩怎么那么傻，又说那男孩一点也配不上她。 想起许久前看过的一个段子——当你看到冰雪聪明的女神和笨笨傻傻的男孩在一起后，先别急着下定论，也许女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聪明，男孩也未必像看上去那么傻。 越长大，越质疑表面现象。爱情里面，所谓的般配，又哪里只有"看脸"那么简单？而别人的爱情，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在一起经历的那一些，哪里容得上局外人指手画脚？也许正是旁人眼里的"不般配"，恰恰藏着你我看不到也看不懂的婉转和情深。你看，就算我和你这么不般配，但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向这世俗的眼光与成见叫板，幸福得羡煞旁人，为你，我背弃全世界也在所不惜——这样的爱情，可遇不可求吧。 那么，不就所谓的"般配"与否评论了，联想到许多，只是觉得难过，锥心般的难过。 大抵热恋时期都是最美好的吧，Ta的一颦一笑，都成为你眼里最想珍存的风景，无处是Ta，却又无处不是Ta。时刻惦念:Ta吃饭了吗，睡了吗，和什么人在一起又做着什么事？那个时期，你甚至愿意，为Ta去死，命都是Ta的，更不在乎辛苦赚来的铜板，想把所有的好东西买来给Ta，想和Ta去所有好玩的地方，去做所有情侣该做的事。你眼里最美的夜空，不是繁星璀璨，而是Ta在你身旁，和你一起看…… 但是啊，几米说，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有有效期限。终有一天，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终于变成充满怨恨苦毒的责骂——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Shine长这么大，没有遇到自己的爱情，有时疑心，"我爱你"三个字何以在现世里寡淡成一杯白开水，对谁都可以说，什么时候都能说，而且间隔期竟然可以那么短。 木心的《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 车，马，邮件都慢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而一生其实真的也不长啊，几十年而已，为什么，等闲会变却故人心呢？人心脆弱，不足以坚持到爱你到白头了；快餐文化，只能匆匆配对，结婚生子了？ 这样一想，真悲哀啊。可是Shine还是想不要脸地说一句，我深深地相信爱情；相信罗曼罗兰说的三种人生支柱和" 对爱情的渴望,对真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其中就有爱情；相信人类生生不息繁衍至今老祖宗一直传承下来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死而后已的爱情。 哪怕我遇不到，我身边的朋友遇不到，我不认识的人也遇不到，但我还是相信。 想说，那个站在高台上的年轻姑娘，当年一定听过他的许多情话。何以转变成"我愿意去死，不过是为了唤醒你"可是，一个装睡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叫醒呢？ 生平最痛恶的男子，便是对女人拳脚相向的莽夫——男人的拳头，应该用来保护女人不受伤害，而不是对准女人的。纵然你心里再多委屈和抑郁，怎么能向你曾经爱过的女人施暴？ 那么，Shine会劝那个姑娘远离他，抽身而退，减少沉没成本吗？ 我不会。 世上好多事都是拖泥带水，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何况你爱Ta。 高台上的爱情，岌岌可危。 是我太贪心，要你的爱太多，以致浓度太深，晕头转向，很快便挥霍殆尽。那么，可不可以，爱我少一点，这样便能爱我久一点了。Love me less but love me longer. 在走廊上用手机打下这些的时候，听闻姑娘已经被救下来了，消防官兵还在大厅备好了气垫。 雨也停了。 陌生的姑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哭？肚里的小宝宝又有没有哭？ 想起一句话，说"当你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而痛哭流涕的时候，不要忘记你曾满心欢喜地张开双手拥抱它的到来。"——这话说得好凄凉，是不是，爱情从来都是给你甜蜜也给你伤痛？ 为什么？ 因为你在乎。只有你在乎的人才能伤你，也恰恰伤你最深，至于其他，都是过客。 不说这是一场闹剧，而说这是一个年轻妈妈对垂死爱情的最后挣扎。至于对错，《后会无期》里也说了:"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希望每一个他，好好珍惜她，想想你曾多么迷恋她，让你爱而且爱你的女人心死，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无能。 也希望每一个她，好好爱自己，只有自爱的人，才值得他爱。用爹娘给的生命去唤醒一个中途认识的他，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无知。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既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纵使分离，也彼此拥抱，好聚好散，哪怕此后生命里的冷风秋月璀璨星空，再也不能与你共享。 晚安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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