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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哎，你有没有一个人哭到不能自已啊？” 寂静宿舍，Z突然发问。 我一愣，沉吟了半晌，歪头回道：“当然有啊。” “什么时候？” “就早些天。” “为什么？” “我一个很敬重的叔叔过世了。” “唔，亲戚吗？” “不是，胜是。” 02. Z终于没再发问，只低头继续玩手机。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感激这种微妙的点到即止。 只是那一刻，还是隐约感觉，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浓重的沉默中，有什么东西在风起云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层又一层地堆砌，酝酿、发酵，喷薄欲出。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03. 这场景，似曾相识。 就像，昨天子夜，Z单曲循环林宥嘉的《说谎》，她说最近听一次哭一次。到第四遍的时候，我听到悉悉索索抽纸巾的声音，偷偷地偏头看她，姑娘对着电脑屏幕抹眼泪。 “你哭了？”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 “嗯。”沉闷的回应。 余后再没有多余的话。彼此心照不宣的是，那些藏在微笑里层的悲伤，那些人后才会有的落寞，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过，你不说，我不问，点到即止。 04. 恰恰是经历过他人不能理解的无助与彷徨，才更深地理解什么叫孤独，所以也试着推己及人：你的伤疤，我尽量不看不碰不挑，因为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所经历过的切肤之痛，到底是十指连心的痛，还是万箭穿心的痛。 所以，关于你哭的原因，不深究、不追问、不刺探，点到即止。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对于他人窘境，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亦步亦趋。不是淡漠于人世，而是对人类情绪的隐秘之处，自动选择适可而止，做自持、自制、自律的倾听者：你说，我听；不愿说，不勉强。 05. 深深相信，每个人都有故事，有过往，有自己的笑和泪，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都会、都愿意和我推心置腹。所以，大多时候，无穷无尽的追问，也许只是打着关爱幌子的残忍，只是无意的二度重创。 渐渐发现，对于世间许多苦难，Shine实在无能为力，也难以无动于衷，总是心痛，难过，甚至自责。小时候，总喜欢问个为什么，穷追不舍，长大后，才发现人世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存在即合理。 你看不到的那些眼泪，触不到的那些疼痛，听不到的那些哀嚎，并不会因为缺席你的感知而消失匿迹，它们，其实一直客观存在，这就是生活。 直到终有一天，当你觉察到别人曾经历过无数场你无法理解的战斗之时，试着把满足你求知欲的追问，转化为欲言又止甚至三缄其口的沉默，再深化为深切的理解和心疼，这姑且可以视为一种成长罢。 06. 大抵人在被迫回忆时，都会本能地抵触记忆里某些难以言说的痛苦，所以，请点到为止，别逼那些已经受过伤害的人们再次咀嚼过往悲伤，然后还要试着坚强地笑着说出来。 诚如林宥嘉所唱：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有些事就不要拆穿 我不提，你不问；我想说，自会说，许多事，点到即止，懂者自然懂；不懂者，便无须问。 为着人类这种朦胧又美好的默契，起立鼓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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