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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三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家事，日子是浸泡在泪水里摇摇晃晃过的，曾写日记，说感觉自己，好像把这一辈子积攒的所有眼泪都流光了，生活黏黏糊糊，拧得出水。 很多个深夜，在校外租来的小房间里，伴着一盏惨白的枯灯，望着窗外浓重的树影发呆，然后带着泪痕和疲惫沉沉睡去。 “你知道这世上最美好的成语是什么吗？”亮亮微信问我。 “来日可期？”时间还要往前推，那时我坐在广州回湖南的火车上，面无表情地打下这四字，偏头，窗外是苍茫的夜色和疾驰的风。 “不是。虚惊一场，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成语。韩寒说的。” 敏感如我，大概猜出她突然说这句的用意了。“嗯，我也希望如此。”我回。 后来再没有多余的话。 这世上的宽慰有很多种，点到即止是最高明的一种。 02. 韩寒的原话是：
特定的时间点一过，日子渐趋平淡，愈发认同他这段话。人性常常如此，醉后方知酒浓，别后方知情重，有时非得经历一些起伏，才会加倍珍惜那些云卷云舒细水长流的现世安稳。 直到如今，发现自己，依然摆脱不了这一魔怔，终究还是草芥一个。 03. 就像坐过山车，惊心动魄的大转弯过后，车轮在悠长的轨道上慢慢地滑，还是会提心吊胆，唯恐下一个突兀的上升或下坠，回归平坦后，又会如释重负道一声，啊，虚惊一场。 有时也会安慰自己：有情绪，会紧张，能放下，也挺好。我说过，每天都必须很认真地活着，太在乎，太用力，太重视，就难免患得患失，沦为情绪的俘虏。诸事皆有负面效应，很无奈，却也不奇怪。 04. 你有过那种突然而至的心悸吗？ 就是那种心里像铺天盖地砌了一堵水泥墙，密不透风，看不到光，胸口闷上一团湿棉花，胃里翻滚鼓鼓胀胀辛辣的感觉？ 我有过。 昨天就有过。 05. 想起初中有年暑假回外婆家，在门外热辣辣的阳光里，搬了小板凳写作文，手中拙劣稚嫩的笔，第一次描绘类似感觉。写文时，头顶是豆青色的天，身后的松树高耸入云，这情景，最近常常涌上心头。 一晃七年，时光啊。 但那时候的描写再哀切再细腻，也总有一丝“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终是语言修辞，和真情关联不大。 昨晚在自习室，回想起这情景，写日记，说：“很多感受，非得到了一定年纪才知道，到如今，才有一种笔底泣泪的感觉。” 06. 那时真的很忧伤，长长地叹气，心里的水泥墙屹立不倒，我又写：“我知情绪这东西稍纵即逝，明天，太阳照样东升西落，心绪也会回归正轨，但还是舍不得，放走这倏忽即逝的情绪，所以才要努力记下来啊。” 嗯，我从来都是一个，很难悲伤，尤其是长时间沉浸在悲伤里的人。自我宽慰自我治愈做多了，终于习惯成自然，嬉闹一阵也就过去了。可恰恰因为这样，才更加珍视自己每一个难过的时刻，非得写下来才安心。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写作于我，不知不觉成了一种慰藉、医治甚至救赎。 07. 不喜欢外显负面情绪，一来是审己度人，自己既然不喜欢负能量的人，就要尽量避免成为这样的人；二来S很久前就跟我说过，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不过是听了你的难处，当个谈资，最后依然过自己的生活。她说得凛冽、决绝，却也无懈可击；三来自己太没有安全感了，非得小心翼翼武装到牙齿，玻璃心的人，越要学会自我解脱。 软肋不多，却恰恰暂时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日子也只能停滞，偶尔奋进，偶尔迟疑，最后还是裹好心里那个柔软的角落，匆匆向未来奔去。 担心了整整一宿，早起依然又是忙碌的生活：见不同的人，上不同的课，回不同的微信，说不同的社交用语，笑着闹着没心没肺着，但是在很多琐屑的罅隙里，却还是明白，心里总有一隅悬着。 于是跟自己说了很多次：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其实效果甚微。 08. 随后下午课间，打了两个长途电话，挂了电话的那一瞬间，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下坠，终于稳稳地定在地上。 于是世界刹那春暖花开，绿叶也盎然，紫荆也妩媚。 那一刻，我才终于切肤地明白，虚惊一场，是这世上多么美好的成语。 09. 我曾暗暗祈祷：神啊，可否去除这些提心吊胆？可否让我踏踏实实地过一生？ 心里却幽幽浮上一句：无爱则无忧，无爱则无惧。 我永远不愿，沦为一个没有爱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所以只能学着，忐忑也坦然，忧惧也释然。 10. 不着边际写这么多，只想感谢虚惊一场这四字，感谢所有没有摧毁我的恐惧、焦虑、担忧，你要相信啊：那些没有杀死你的东西，终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很多话想说，键盘却难以穷尽。难过时的大笑是真的，皱眉也是真的，我爱这多姿多彩的人间，爱这苦辣酸甜的生活，也爱这虚惊一场的起伏。 生活的过山车继续往前行进，沿途从来没有永远的一马平川，同样也没有不尽的跌宕起伏，你要等，等下一个虚惊一场，或是柳暗花明。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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