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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7摄于深圳实验学校光明部 -01- 下午围观了一班的班会，听那些十五六岁的高一孩子，站在讲台上朗诵诗歌，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把温柔的小锤，不断敲打我的心房。 他们说：“希望我们温柔并坚强/ 从容地走过高峰/ 也坚韧地走过低谷” 我一下很感慨，这句话，学生时代，好像是我的老师们常常挂在嘴边的。 他们说，人这一生，风风雨雨，磕磕绊绊，坎坎坷坷，哭哭笑笑，你们要慢慢地走，稳稳地走，三年过后，我们这些老师都会从容退场，送别你们奔往下一个驿站。 后来，我就真的很少再看到他们了。 人生就是这样，今天送别一个人，也许明天就会遇到两个人，人来人往，聚散离合，但是你知道，有些人的存在，永远无法替代。 -02- 或许做老师，长情和感性都是致命伤。因为你总得面对无数场送别，你看着那些孩子由青涩到成熟，你看着自己的年华永远地留在讲台上、作业本里、试卷上。再多不舍，再多眷恋，都只能垂然地摆摆手，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人可以拒绝很多东西，但最最不能拒绝的，是成长。 何况是你期盼了那么久的学生们的成长。是幸福，也是无奈；是难过，也是欢欣。毕竟，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模棱两可。 -03- 想起之前不知在哪里读过的一句话，说做父母的，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变老了呢，是你发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的那一刻。 我尚为人母，也未正式地成为师长，但那一刻，坐在台下，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面孔，分明有种垂垂老去的苍茫之感。 这让我有点害怕，真的，对于时间的不断流逝，对于不断接近的送别，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你知道他们一天天都在成长，也知道自己一天天都在老去。这种对比，让我有点悲伤。 我也知道，日后，我一定会找出一个自我调解的方式，只是，现阶段，作为新老师，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04- 昨日老师说，有值班老师，不用每天都来。 那时我们站在走廊上，孩子们坐在教室里安静地伏案写作业，学校的花园里的灯亮起来了，发出冷冷的白光，然后我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想啊，他们只有三年，我们却是一辈子啊，熬不起的。”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到里面有诚恳的光，这让我的心猛然一颤。 一辈子，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概念呢。曾经的高中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焚膏继晷，好像永远永远没有尽头，那么，当我站在教师的位置，三十年，算是一辈子吗，那就是一万多个日日夜夜，十多场送别。 很多东西，不能量化，一旦化为冷峻的数字，就容易堵在喉咙里，淤结出辛辣的鲠。 -05- 中午和实习老师们一起吃饭，听到有人说累，有人立马打断：不要只看到自己的不容易，而忽略了别人的不容易。你想想XX的员工，加班加到天昏地暗，我们好歹还有两三个月假期，各行各业，谁都不容易。 我喜欢她这种心态和视野。 但是，教师的工作对象，不是冷冰冰的机器，而是活生生的人，需要投入大量的心力和感情，这种投入，长年累月，还夹杂着三年一别离的送别，期间的疲惫，恐怕罕有职业可以匹配。 我的师傅从教二十三余年，前日问她何以坚持这么久，她眯起眼，说，很多时候，小孩子的很多举动，都让你很温暖。 世上最难还清的，是人情债。 -06- 今天班会，英语科代发言，说别看班主任是个大小伙子，其实也有脆弱的时刻。那孩子后来说了很多，大意是老师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却把时间和精力放在班级，希望同学们能够体谅大人们的艰辛。 我很感动。感恩应该成为一个孩子注入骨子里的东西，当他带着感恩去看周遭的世界是，他会幸福、快乐很多，旁人亦如是。 我一直把这些学生当作小孩，却忘了他们其实也知冷知热，懂感恩，明事理。人在不同阶段，会遇到不同的艰难和烦恼，学生们已经在换位思考了，这也是作为老师的“被理解、被关怀、被信任”。 也就想起校长那日培训会上说的，谈工作回报如果只看待遇，境界就太低了，很多幸福感和充实感，都是没有办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07- 我也不知为何敲打下这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杂文，只是心有所感，欣慰有之，感伤有之，憧憬也有之，感谢共同走这一遭 太多的情愫，语言无法道尽。 恍然看到，时间像一艘巨艇，不停留地向前驶去，我站在船头，目送许多小船，不断地下船远航，然后长成一艘又一艘的巨艇。他们升起飘扬的旗，兴奋地朝我挥手。我俯身出舱，渐渐只看到天际一片苍茫。 那时候的心情，日后再来写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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