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点,我坐在宿舍外黑暗的楼道里,盯着“安全出口”幽幽的绿光。同事之前总说这绿莹莹的光很恐怖,我说不啊,看着总会让我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希望的绿光”,我就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安慰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日子再难,但再难的日子也会有个尽头吧。 然后,两点二十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忆起儿时读毕淑敏的散文,有句是“雨是上帝悲悯的眼泪”,瞬间得了许多的安慰。 很多人需要的其实不是实用的忠告,而是充满暖意的附和。——村上春树早上六点半起来的时候,眼皮还是肿的。七点十分下楼,明明艳阳万里,突然又开始下雨。 到办公桌刚站定,那小男孩又踱过来,我于是说XX,你这样老是过来找原班主任,G老师会吃醋的。他像没听到般,自顾自问道:“老师,你刚看到彩虹雨了吗?”“就在那里哦,”他指指走廊那边,“七点十分的时候。”我看着他因为常年自卑而微陀、个头小小的背影,原本黯淡的心情,像是被最明亮的光束突然掀开了一角。记得小时候,大人们总跟我说,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像这早已成为成年人社会里,一条普遍奉行的法则:你要先忍耐,先舍,才会有得。可是,好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条法则太残忍、太痛苦了。直到我的学生告诉我:老师,彩虹雨,就是有彩虹的雨哦。 这背后的含义,就好像,玫瑰的刺,并不妨碍我们欣赏她的芬芳。还有,李诞说的那句:人要先感到幸福,才能看到玫瑰。好多时候,我都会惯性地把工作中的苦与乐割裂开来,作为一个爽朗泼辣的湘妹子,我渴望肝胆相照、黑白分明,就像黄永玉说的那句:“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但是,我渐渐发现,工作其实从来都像厨房里打翻了的调味瓶,苦辣甜酸,各种滋味。你会经历黑暗,也会见到光明。甚至,黑暗与光明,一直都是并存的。你只能,接纳它,拥抱它。 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发现:每一个受伤的时刻,都有着无尽的力量补给。每一次眼泪背后,都有坦然欢笑的接力。并且,其中的间隔,逐渐缩短,甚至变为并行。于是你会看到,那个让你痛哭流涕无能为力的孩子,同时也给你好多好多的力量:关于相信,关于等候,关于守望。背后的眼泪 ,也会转变为当面的欢笑。“老师不难过”,我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掠过上面浅浅的划痕,心里下起一场昏暗的雨,脸上却灿烂地笑起来,“等你好了再回来呀。”刚刚,二十分钟之前,十点二十五,学生下晚自习,隔壁班一个男生突然跑过来坐下,说:“老师,我来听你说了。”“就我们开始问你Y老师(他班主任)刚刚是不是哭了,你说昨天你也哭了嘛。”“我突然发现我们刚都没有回应你这句话诶,我怕你会难过,说我们都不关心你,不问问你,所以过来问问你呗。”“噢噢噢,这么贴心的吗!哇!好感动!所以一直记着过来问我吗?哎呀老师没事啦,你赶紧回宿舍休息吧。”也许生活,就像老舍谈养花:有喜有忧,有笑有泪, 有花有果,有香有色。突然发现,我的生活,其实常常下起一场又一场的彩虹雨。也许雨声呼啸,绿光朦胧,但天的那边,又挂起了一道美丽彩虹,阳光洒下来,亮起温柔的光。 少年们,往前走吧,前面有光。老师会和你们一起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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