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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微湖渔夫 2021-05-13
荒山野岭的的老林地《原创》
尹燕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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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摄影
过去说是族上的老林上,就是说一个族间的老坟头,这当下的老坟头都上山上去了,荒山不占地,还有百年以来的老松柏掩映着,杂草繁茂,鸟雀鸣叫,小兽小蛇类都又伸头夜猫的吓唬人了。
现在村里人全都出去住了,只有山上的老坟还牵着下辈有心人的魂魄。年上节上去填土献花,称为“油坟”或者“游坟”,以表孝感之心。
现在的人死了都去火化,把灰装进盒里,回到家再买口棺材,出殡到坟地,仪式进行毕,遂入进葬子石圹里去,上边盖上材料石,封好,上面复土,一个坟头出来了。人从产房里来,又到太平间里去,入了棺木,即入土为安,无论什么人,,谁也误不了走这一步,这是铁的法则,中外古今,摡莫能外。“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我们读《红楼梦》的第六十三回,邢岫烟跟宝玉介绍妙玉时说,妙玉自称“槛外人”,最喜欢的一首诗是这两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很明了。
说到土馒头,其实是一种比喻,就是指的坟,因为坟的形状好似馒头,又是用土堆的,所以叫土馒头。
这两句诗是宋代范成大所写的七律《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中的两句。全诗如下:
家山随处可行楸,荷锸歇壶似醉刘。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
蝼蚁乌鸢何厚薄,临风拊掌菊花秋。
历朝历代皇帝求佛求神求长生不老,仅可延长一点寿命,谁能不入“土馒头”呢?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过去批过这两句话,但人又无奈的难以逃脱死亡的运命,所以人要好好的活着,讲究生命的质量,做到死而无憾,是一颗流星也要闪亮夜的天空。中国人讲求丧葬文化,也讲究厚养薄葬,这个薄葬也就是在不毛之山坡留下一个“土石结构的馒头”而已,给后人留点念想或祭祀之地。而这么世代留下的葬地也被卖给土豪挣大钱去了,说现在讲水葬火葬又讲树葬花木葬,即把死亡之人的骨灰撒入海河,或埋入树根或花木中,但在目前普通百姓中,谁又舍得将亲生父母遗灰撒了呢?这要有个工作过程。建个公墓也行,建个置放骨灰盒的公堂也无不可。死者长已矣,生者长戚戚,死了就“死了死了”了,生者的眼目而已,就是挡活人的眼目而已。
有坟墓的地方就有一种神秘感,由此我想起了鲁西南故乡的老林头,我去过曲阜,看过孔府孔庙,也到过孔林,偌大一片坟地,有的被挖掘,后来则修复了。我也到过诸葛孔明的故乡沂水,四外充溢智慧之气。去过水泊梁山,英雄的浩气辉煌天宇。更看过济宁的太白楼,诗篇的文气充盈古今。
我的故乡玫瑰大地有于慎行阁老之墓地,虽有残损,却也大半完好,72株白皮松昂然挺立,映现于阁老的刚正洁白的品格,占据量居全国第一,那是明朝皇帝的御赐,透过历史的烟云,风暴雷闪,历久弥坚,怒放了燃烧的生命。
平阴县城西南隅有个何家林,松柏参天,坟茔密布,里头有个何大帅墓茔,很能眩目历史的眼眶,他会英名千古传。
他是榆山南门村人,何大帅生于1871年,卒于1939年,他名叫宗莲,字春江,家有薄田10亩,父母早亡,与兄嫂及侄子何丰林,何峰钰一起生活。
何宗莲在北洋武备学堂毕业后,入定武军充军校。甲午战争爆发,奉命驻守海域,率领数百名士兵与日军激战于摩天岭,屡胜。历任保定将军学堂总办、陆军十二协统领、第二协统领、第一镇统制,甘肃河州镇总兵。1912年开察哈尔都统,不久又生陆军上将、弼威将军。袁世凯窃取政权组织统安会时,他退出官场,回到济南。
何宗莲长得宽脸大耳,浓眉大眼,双手过膝,身长腿短,骑在大白马上,威风八面,神采奕奕,但他到家乡时总下马步行,同老百姓亲热相处,嘘寒问暖。
何宗莲在北洋军中的资历,与王士珍、冯国璋、王占元等相当,与袁世凯是至交。
1934年8月1日,何宗莲纪念碑在济南商埠中山公园落成,各界数百人冒雨参 加了纪念碑揭幕式。
何宗莲长得憨厚朴实,却聪敏过人,他豪气冲天,仗义打抱不平,除暴安良,仅管如此,因为穷也被人瞧不起,他好喝酒,他在村中酒店赊了一些帐,后来家中来客,他又去赊一壶酒,老板却不赊给他,还讥讽他一顿。他气急之下,出去混日月,因他志气很大,发奋图强,在袁世凯手下成了大帅,何宗莲感激赊不出一壶酒的张老板,回来酬谢“恩人”,把自己逼成大材,吓得老板磕头如捣蒜,临了,何宗莲扔给老板几十银元,让其好好做买卖,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俺可再也不敢看不起人了,俺那样对待何大帅,算是瞎了眼珠子,不得好死啊!”
何大帅辞官回济南后,1915年他兴办面粉厂、造纸厂。筹建“山东省赈灾公会”、“红十字会”、“灾民救济会”,他被推选为赈灾会会长,先后募集赈灾款数万元,救济百姓几十万人,被人称“大活佛”。
何宗莲1939年病逝,终年68岁,他被埋葬在城南何家林,后被图财盗墓者们将何大帅坟墓掘开,将珠宝据为已有,却将一个破损一边的鸡蛋大的珠子扔到一边去,被城关农具厂的一名工作人员拾起放到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上,一滚动,玻璃被划一道口子,人们奇之,后被弄到县委会一宿舍内,据县委办公室的孔主任驻村时给我们讲:“时至午夜,只见室内金光闪耀至房顶,既是一块真正的珠宝!”
如今的何家林已不复存在,后来成了县五金厂厂址,但何大帅的魂在,英名在,文字中他仍活泛着。
家乡有名人,但更多的是平头百姓的墓地为最多,三里湾是我故乡,过去的坟头比较分散,小时候我记得北大地有韩家坟,南地有窟窿坟,又大又深的老林地,战争年代曾在里边藏匿过地下革命者,往西有个娄家坟地,树木葱绿,狐狼结伴,鬼火出沒,尹家林就上了安城村东南方向了,也就是邱庄西南的一块百亩东西向长条地里,坟头不少,有好多碑刻,我在集体干活时曾坐在断碑碣上歇息,端许苍劲字体,甚至想象逝者形象与碑文之事略,后来被当成了砖厂,老板有些人性化,给三里湾尹氏族间下了个通知,让挪坟头,并付些许报酬。情有可原,前些年处理叉花地,土地已归安城村。还有一处尹家林在庄南,我奶奶的坟就在那里,后被迁往东金山,坟地北是四十亩场园,春节尹家请家堂就在那里祭祀跪拜,以请老人回家过年。
东山坳是个最紧最险的地方,那里的坟头大小不一,奇形怪状,有土埋,有石砌,有砖登顶,有石碑。是个晚上沒人敢去那个地方,骆驼表大爷曾看到过鬼在坟头跳舞,却原来是狐狸扮仙,问表大爷我是谁?骆驼伯怒曰:啥也不是!狐狸就毁堆了,什么变不成了,六十年白修炼了。我有些恨骆驼伯了,可又不恨他了,若狐狸变化人形,害人又咋办呢?
东山坟场晚上也有盗墓鬼,他们掘坟盗取文物,可恨至极!
那时的坟头零散,又神道鬼怪,来了个老社员做贡献,把石头垒了大井和水渠,有人的坟搬到东山上去了,无主坟也就白骨露野,黑发缠草了,棺木里的衣料风一刮就沒了,人体骷髅张着嘴,在凶恶的说些什么。
上边建了五中学校,排排瓦房耸立,白天欢声笑语,夜间阴森恐怖,课外劳动时还挖出了头骨和剑戟、钢盔、尖刀类,在诉说人类残杀的历史!
三里湾的坟头全挪上东山岗了,松柏长高长粗,绿色浸地,枝丫蹬空,对眼的,不对眼的,治人的,被治于人的,都无奈的走在了一起了,入了土馒头,太阳照在上边,也有一股暖和气味儿!
哦,我逝去的父老乡亲们,我的亲人们,地下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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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燕忠,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
2021、3、31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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