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土文学】觉乃云丹||我家的菜园

乡土文学微刊 2021-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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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菜园

文/觉乃云丹

农村人对居住环境是极为讲究的，尤其是在宅基地选择上，他们对自己建房的一片土地称呼为庄廓，庄廓的挑选就是一辈子的一件大事，我的父母就是这样的，在选择庄廓时近乎于苛刻，在通过祖父的各种努力下终于选择了村子东边的这一片将近3亩的土地作为庄廓，修起了80年代中期最为时髦的台子房、实木屋，也就是我成长的家。房前是一片1.2亩的平地作为打谷场和耕地，屋后是一块半亩多的空地，父母打起了围墙作为菜园。我家宽敞的庄廓也成为全村羡慕的对象。

刚开始，母亲沿着菜园的围墙栽了一圈花椒树，用当时的话说就是花椒树长大了摘的花椒不仅够自家食用，还能送给亲戚朋友以及卖掉填补家用，还有一点就是能防住翻墙入园的淘气娃娃。母亲买了各种果树苗栽在了离房远的另一面，母亲说：“果树离房近，树大遮阴，损坏房子的墙体”，母亲在果树的缝隙间种上了白菜、菠菜、菜瓜等农家常食用的蔬菜，剩下的另一半土地母亲又种上了洋芋或者油菜或者小麦，见缝插针的母亲将小菜园打理得井井有条。

菜园在母亲的手下除了寒冬外一直生机傲然，一年四季有吃不完蔬菜瓜果。立春刚过，墙角处去年未挖的大葱已经悄无声息的整装待发，在阳光和春雪的滋润下成了菜园里的第一抹绿色，饭桌上也有了绿色的影子，寡淡的饭菜有了滋味。同时大自然也不忘赐予一场盛宴，荠菜和马叶儿菜也在墙角菜垅次第舒展，甜淡的饭食也变得有滋有味了，等到谷雨过后菜园变得热闹起来，一垅韭菜绿生生的长在那里，傍晚的饭桌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韭菜饺子，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头刀韭菜（第一茬）是最香的”，割掉一茬，母亲赶紧撒上草木灰和农家肥，期待下一次的收割。里生菠菜（菠菜根能越冬，第二年能早早的发芽）已经肥嫩嫩的铺展开了，菠菜包子是最好吃的，但是母亲舍不得一次性吃掉，到新种的的白菜和菠菜长大前，这一垅菠菜就是饭食中的点缀品了。清明前后，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不仅要忙于耕地，那可是全家的口粮，而且还要抽空再菜园翻地施肥，铺上地膜，种上白菜、菠菜、菜瓜、黄瓜、大蒜，菜垅边点上菜豆、萝卜。立夏过后，菜园子里已经是翠绿一片，母亲再也不用拮据于蔬菜了，蔬菜包子、饺子、饼子换着花的供我们享用。繁忙的劳作也开始了，菜园子更要细心照料，一不注意杂草就能吃掉蔬菜。农历四月月开始就要将葱苗移开分垅种植，剩下的葱苗都要卖掉，仅这一项也能给家里两三百元的填补；买来花菜苗栽种上，秋季就能吃到白生生的菜花。其他的菜都是一次性种植到位，只有白菜和菠菜就要吃完一次种一次，一年要种三到四次。六月份开始就能吃到脆生生的菜瓜，爽甜可口的黄瓜、黄生生的胡萝卜、绿生生的蒜苗，菜瓜生长极快，杯子大小的两天忘摘就长成水壶大小的老菜瓜，只能留着结种子；七月底就是最后一次耕种了，种上毛葱、白菜和菠菜，白生生的花菜也下来了，饭桌上变得极为丰富，用母亲的话说就是“有苦有乐”。每年的中秋节，母亲用全年的收获庆祝这一天，新油新面加蔬菜和水果，做一桌丰盛的晚饭来犒劳全家。中秋刚过，气温开始降低，菜园也失去了活力，重阳已过，几场白霜，土地开始冻层，母亲开始整理菜园，为全家的过冬着手准备。储存的储存，留种的留种，挖下来的白萝卜、胡萝卜装窖储存，吃不完的花菜、菜豆晒干处理，白菜辫成菜辫在阴凉处阴干，菠菜留一半（明年的里生菠菜）铲一半晒干，预留的菜瓜子、菜豆籽、葱籽晒干后被仔细的收藏，就连废弃的萝卜叶也搜集起来准备冬天酱酸菜用。

三四年过后，果树长大，树荫下也无法生长蔬菜了，母亲舍弃原来的菜地留给果树，将另一半土地作为菜地，开始了周而复始的细心耕作，我家的菜园真正变成果菜园。

四月份草长莺飞，果树次第开花，粉的杏花、樱桃花，红的桃花，白的梨花。从六月开始樱桃成熟接着杏子落地，中秋节似乎是一个节点，过后各种梨也开始成熟，核桃掉地。母亲带领我们架着梯子，将梨仔细的摘下来，防止碰破了皮。最后将摘下的梨分类，破的、小的捡出来可以放开肚皮吃或者制作罐头储存起来。完整的大的分几份，四周领居家送一点、亲戚朋友家送一点，再剩下的就装在纸箱里储存起来冬天食用。能储存的只有两种，早熟梨（引进品种）和白梨、啤特果（本地品种）。早熟梨放在比较暖和的卧室，一直到来年3月都是新鲜如初。白梨和啤特果放在草房冻起来，颜色从白、黄逐渐变成黑色，从内部发酵挥发出浓浓的酒香味充斥着储藏间，最后逐渐冰冻成冰坨，吃的时候放在凉水里，冰被拔了出来，磕掉外层包裹的冰层，里面就是香甜可口的果肉，一直能放到来年冰冻消化的时候。

后来随着我在外地工作，娶妻生子，母亲为了照看小孩，在极度的惋惜当中母亲不得不撇下房屋、耕地和她最牵挂的菜园，客居外地，只是偶尔回去看一下，看着荒芜的菜园和落满灰尘的老屋屋，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