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笑呀，这样多好看！”拍完照，我笑着数落婆婆，“你看你儿女家家生活幸福，咋还不高兴冷着脸呢，感觉有人欠你钱似的！”婆婆笑笑说：没有啊我高兴着呢。 说起婆婆的冷脸应该是与生俱来。她的童年说起来有点凄惨，还没出生父亲就去逝了，后来妈妈改嫁，就跟着奶奶生活。再后来奶奶也撒手人寰，就寄养在叔叔家里。从小没读过几天书，生活的磨难造就了她的冷脸和寡言少语的性格。 长大成人找了婆家，夫家也是家穷底子薄。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腰背，却没有压垮这个瘦弱的只有90斤的婆婆。婆婆和公公没日没夜地劳作，凭借自己的双手，土里刨食，把自己的三个孩子养大成人。他们利用农闲做过卤菜，炕过小鸡，却也没攒下几个钱，因为他们的善良常常收不回账来。后来孩子渐渐大了，她发愁，家里穷，俩孩子将来找不着媳妇！ 好在孩子们都争气，读书、工作、娶妻从没要父母劳神，也算是公公婆婆这辈子做善事修来的福分。 虽然婆婆从小缺爱，但是她却不吝啬自己的爱，对于自己的孩子，说宠溺都不为过，拼命攒钱供他们读书，农活再多再累从不让孩子干。即使孩子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后照样护着不让干，连我们做媳妇都不例外。也许她觉得自己小时候缺失的一定要在孩子身上找补回来。 逢年过节回老家，她像个陀螺似地忙里忙外还不让我们帮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出去玩去，不要你们做，屋里一股子油烟味。忙着一大桌菜自己不吃，就这么满心欢喜的看着我们吃，她总是说，你们吃你们吃，我去看看锅里的汤。吃完饭，我们动手帮着收拾，碗筷放进厨房就赶我们出来，不要你们洗刷，都是油！对于我们年轻人爱睡懒觉，她更是纵容，从来不叫醒我们，婆婆和公公五点多就起床引火做饭，两人静悄悄吃完饭各自忙活去了，我们什么时候起床她就什么时候再给我们做饭，从来不抱怨。 我们结婚后，先生还在外地工作，由于聚少离多，七八年才有孩子，我的父母都替我着急，可是婆婆从未多言，依旧待我如亲生。后来我生了儿子，她来伺候我月子，一天三顿饭加三顿营养餐，整整一个月把我养胖了20多斤。现在我常常跟先生感慨体质比做姑娘时还好，婆婆却说：月子里如果养不好可是一辈子的事，我遭受过的苦一定不能让我的孩子再受。 我刚嫁过去时候，啥也不会做，因为从小家里人口多，做饭有奶奶、妈妈还有姐姐们，所以我就是哪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孩子。现在我会做饭都归功于婆婆教导有方。第一次去婆婆家，先生就宣布我的三不会：不会做饭，不会烧火，不爱洗碗！婆婆笑眯眯地说，不会做不用她做，去玩吧。可我老是坐着不动等吃，总觉得过意不去，便往厨房凑，帮着洗洗菜什么的，后来就试着上手炒菜，婆婆在一边现场指导，盐放多了，婆婆说咸有味；胡椒多了，她说胡椒多吃不坏；菜烧糊了，她说糊了吃治肚子疼；做饺子时面团切的大小不一，她说七大八小好生活，一家人就应该有大有小……经过她的宽容大度耐心指导，我渐渐学会了做饭做菜，也爱上了做饭。 婆婆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的衣服即使很旧但是洗得很干净，有时候我跟我先生开玩笑，我的衣服都不敢让她洗，生怕她把衣服搓坏。她用的毛巾，就是破了还干干净净的。现在虽然到了古稀之年，老家依然被她收拾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父母在我结婚后，去过一次老家，回来也是赞不绝口：你婆婆真是个干净人！农村有句老话：一家人干不干净，你看看厨房的锅门前后就知道了。老家前后三庄的乡亲，提起婆婆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婆婆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是她很聪明，什么东西教一遍就会了。我有时常常感慨，如果婆婆的父亲没有英年早逝，如果她有机会读书，说不定现在…… 现在婆婆儿孙满堂，一辈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了，她的冷脸是被岁月磨砺的印记。 她圆满完成了她的使命，余生该享享福了。 她和公公依旧住在乡下，他们始终不肯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说城里不认识人，住商品房太憋屈，没有老家的院子敞亮。所谓孝顺，不能总想着尽孝，还是顺着他们吧，因为适合他们的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好在田地也承包给别人种了，只伺候自己的一日三餐，侍弄门前的一块小菜园，倒也自得其乐，我们常回家看看就好。 【作者简介】陆慧芹，笔名闲适心情，做了27年的幼师，喜欢与孩子在一起，喜欢读书，热爱生活！闲暇之余爱写随笔，偶尔在自己的公众号发发小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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