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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文学】王玉哲||打磨时光

 乡土文学微刊 2021-05-16

The Lantern Festival

打磨时光

文/王玉哲

一家一部书。正着读苦中有甜,倒着读甜中有苦。人生最大的赢家,不是学会了苦中作乐,而是懂得把苦酿成甜。这才是追寻幸福的法门。幸福的日子,不可能人人天天都能过的上,但有信念的人,总能把不幸的家庭打磨出幸福的光泽来。

七零后的福根算不上是个聪明人,但他的执着却足够弥补他的迟顿,虽不是人高马大的身板,但虎背熊腰的车轴汉子也是满四称的。还好,他跟随着老父养牛种田,虽不象城里人那般富足,但足可养家立事了。父母虽是倍加疼爱,但他的身心,半点的骄气也没有。这还是老蛮头教子有方,疼归疼,但决不惯着。父亲老蛮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拧汉,但直到四十岁方得这一宝贝疙瘩,自然视若珍宝,更何况又是一脉单传的独苗,自然会努力把他培养成合格了的农家传人。

转眼间,福根已是近三十岁的人了,面对农村的高价彩礼,还有女方的另一个硬性条件(必须去城里买楼)。老蛮头总觉得无法接受,便和许多的有同感的人们一起,去云南的山里花三万元给福根买了个媳妇,婚事办的还不算寒酸,但美中不足的是,买来的媳妇,女方家属无一人参加婚礼。

农村里的中等家庭,娶个媳妇也是满热闹的,花车花炮酒席样样赶着潮流。老蛮头自认省了钱而又娶到了个很不错的儿媳,一家人高兴自不必细说。单说赵福根的媳妇,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把一家人

 哄的贼高兴。  种地放牛,不怕累不嫌脏。老蛮头年岁已高身体不支,家里的大小权利也转交给了赵福根他们小夫妻俩。

偏僻的小山村,能有三几万元存款的家庭还真不多,老蛮头夫妇觉得自己老了,只有这一个独苗儿子,也没必要留什么后手,为了儿子和儿媳 高兴,这钱也就都交给了他们。福根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按媳妇的意思修改了存折的密码。

近一年时间里,几个从云南买来的媳妇,前后都走了,当然,都是偷偷跑掉的,但福根媳妇是个例外,并从未让福根担心过。她手摸着渐渐变大的腹部,对福根说:“老公,你不用害怕我会跑,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更何况你即能干又这般的会疼人,看我的几位老乡找的对象家,穷的叮当响还贼横,不跑才怪呢!”虽然媳妇这样说,但福根能放心吗?更何况她还怀有身孕,真若是跑了,他岂不是死的心都会有的,还有,年迈的父母,他们更是无法接受啊!

或许福根的顾虑是多余的,一年后,福根的儿子都会学走路了。而这一年,牛价一直走高,一万多元一头的价格,让很多人为之动容。福根媳妇夜晚在被窝里给福根做工作“公公你们辛苦了大半辈子,也没攒了眼下的几头牛钱,眼看着家里的三十来头牛,不把它变成了钱,心中总是不踏实。”说实话,这么好的价格哪个人不心动,福根温和而诚恳的接道:“别说你个女人心里闹腾,其实,我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要不明天咱俩和爸妈商量商量。”“嗯!可以,我看爸妈也会同意的。”

面对金钱,许多人都变成了弱智,更何况是你从未见过如此的数量。十几头牛,二十万元,小农村有几个人拥有过。福根媳妇先给全家人吃了颗定心丸,用她儿子的名义存上了这笔钱,全家人当然没有异议。可千防万防,两个月后,福根媳妇连同家里的存款消失了。

福根愣了,老蛮头俩口子病倒了,更何况,老蛮头又查出来了胃癌晚期,老俩口竞携手而去了。临终,老蛮头抓着福根的手,一脸的老泪“儿子,我这一生,作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自作主张给你买了这个媳妇,我们走了后,你这日子该怎么过呀!但千难万难你一定要把我孙子带好,咱赵家的香火不能断……。”

福根的一个发小劝了他多次,让他报警,要公安部门来处理他媳妇携款私奔一事。福根断然没有接受建议,理由很简单:强扭的瓜不甜,钱是人挣的,没了咱再赚,更何况,这钱本身也有她的一部分。

福根没有垮,福根的日子也没垮。二年后,随着国家经济的更加发达,福根的牛又发展到了四十多头。儿子很懂事,从不让福根多费心,其实,他多数时间都是由村里的薛大娘来照顾的,福根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他。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多难家庭的孩子更是早懂事。不哭;不闹;不找妈妈。福根每晚哄儿子睡着后,都默默的望着他很久很久!眼泪来到眼角再硬含回去。由其是每月的月圆之夜,更是难以入眠。

这一天,福根清早又把儿子带到了大娘家,“大娘,对不起,上午我要卖几头小牤牛犊子,这孩子只好又劳烦您了。”边说边放下给儿子带的水果。大娘笑着拉过了孩子揽在怀中,“我巴不得把孩子留在身边,这样还免得我孤老婆子闷疼,”大娘的话刚落地,福根便感激的说到:“哪就有劳大娘了,”说完转身要走。“稍等一下,我正有事想和你聊聊。”“大娘,有什么事您只管说,需要我做的事,我决不含糊。”大娘有意卖着关子,并让福根坐了下来“这事吧,你不点头还真办不成。”福根暗想,大娘是个从不求人的人,今天怎么了,莫非有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想到这,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娘,有什么事您老只管说,不论是钱或物,姪子都会给您办妥。”大娘笑着接着福根的话,“即不是钱,也不是物。她是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可以改变你命运的女人。”福根忽然明白了大娘的意思,感激而诚恳的说:“大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容我先去把牛卖了,回来我们细说好吗?”“也对,又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就回来再说。”

福根再来的时候,已近中午  ,推开门抱起儿子,热情的说:“大娘走吧,到我家里坐会,咱边吃饭边聊,我做好饭了。”大娘责怪着福根,但是盛情难却,更何况还有大事商量。

席间,大娘细说了李锦华的情况,其实,她的命运和福根就是半斤八两,一个儿子,二十八岁时,去了石家庄新乐市当了上门女婿。一个女儿,也远嫁了南方。在她四十三岁那年,丈夫开三轮车出了车祸,而撒手人寰。从此,她更年期提前,用酒和麻将打发时光,但因过于心善,赢钱时别人一耍赖还是成了输家。日子七零八落的也就失去了信心。

但这样一个女人,大娘要把她介绍给福根的原因是:她本是个勤劳朴实且又善良的人,如果两个困苦中的人走到一起,应该会相互珍惜;相互关爱,小日子一定会过的更好的。

还别说,俩个人还真是一见钟情了,领了证,简单的办了几桌酒席,就算结婚了。李锦华待福根的儿子如同己出,屋里屋外干静利落,一日三餐准时滋润。人都说:“福根的霉运终于熬到头了。”他却觉得:这只是给不幸的人生换了个新起点,更美好的日子还长着呢!

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最公平的,善于利用时间的人,都能把繁忙的日子过得轻松起来。家里家外;田间牛舍,两人依然能挤出时间一起赔儿子玩耍,但玩着笑着,这矛盾却露头了。

李锦华握着福根的双手,甜蜜的商量着:“我未到年龄,但绝经一年多了,我想找时间去大医院看看,我很想要个属于我们俩个人的孩子,我想你一定会支持我的。”福根双手反握起了锦华的双手,温和缓缓的说:“你的想法我理解,但女人绝经再想复生、可能性不大,更何况我们也没这个必要了,你有儿有女,我也有个儿子,不孤单。并且咱家正处在发展阶段,没必要去考虑这些无关的事。”他的话音未落,锦华就猛地抽出双手,并撒泼式的甩了一句:“我早看你不对劲,是不是又想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呢!想登我,没门。”福根一听这话,楞了半天,但不知她搭错了哪根神精,半带嘲讽的怼了句:“不可理喻。”说着便独自去了牛舍。可这一躲,差点拉燃了矛盾的导火索。

小山村的夜晚,除了几声狗叫再也没什么声音,福根的屋内,静的有些太不寻常,自从晚饭时的几句算不上客气的对白,再无他话。都说沉默是金,但此时的沉默却恰如乱箭穿心。锦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猛然间甩了一句:“真没劲,你陪儿子呆着吧!我打麻将去。”说完,没容福根说话,独自摔门去了。

冷战已拉开序幕,福根不想让矛盾激化,早早捂好被窝等锦华回来,并思索如何劝说锦华,打销她生子的念头。突然,手机的铃声响了,是锦华的。“老公,来接我吧!我害怕。”“好的,在那等我。”妻子的电话,让他很是高兴,他觉得,本就恩恩爱爱的俩个人怎能因此而搞僵呢!

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到家里,怕惊醒儿子,便悄悄的上了床。一陈巫山云雨过后,便开始了他们的悄悄话。福根把锦华揽在怀中,满是温存的说:“你想要孩子,这我自然理解,但前提是,我们现在的牛还少,我想过一二年,有了百八十头了,雇个人,时间也就宽松了,那时儿子也能入学了。更何况,你目前并无生育能力,抽时间,我带你去医院,让老中医给你调理一下。”锦华乐的抱着福根的脸一顿猛亲。接着又揪着他的两个耳朵幸福的说道:“我的好老公,到时我一定给你生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他一言她一语,幸福的和着鸡鸣声才入了睡。

两年了,锦华听了医生的话,戒了酒,火急火燎的脾气也小多了。经期恢复后,可哪方面仍无动静。但两人磕磕碰碰的小矛盾却还总是不断,真由了那句:床头打架床尾和。或许,薛大娘的那句话才是真正对的:“这两个小冤家,打打闹闹的是过日子,不打不闹才是祸患。”

也许,这爱吵架的人,总能随便找个理由就干起来。这天,锦华收拾完屋子,便去了田间锄草,福根喂好牛也奔去了田里。路上刚好遇上了同村的一个年轻女人,俩个人边走边聊。来到地头,锦华刚好锄了一个来回,未等福根开口,她便气鼓鼓的喊到:“真够清闲的,快中午了你还来干啥。”同村的女人一看,知道自己碰倒醋坛子了,便话不敢搭的去了自家田里。

福根忙和颜悦色的解释道:“我知道地里忙,喂好牛我就赶紧来了。”可谁知,这一解释锦华的火药味更浓了,“还解释什么,手都快搭上了。”福根的脸气的通红,但憋了半天,只喊出了两个字:“泼妇。”“你个没良心的,敢叫我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嘴里叫着,仍下锄便扑向了福根。福根边躲边喊到:“你疯了吧!”刚好,脚下的石头一绊,锦华扑倒在福根的锄头上。锄头卡在了锦华的腿根部位,瞬间一片青紫。

锦华疼痛的泪水满腮,嘴里都未停住叫骂,“你个坏心眼的陈世美,还想谋杀我,我跟你没完!”福根看着锦华疯傻疼痛的样子,也不敢再搭一言,任由她去叫骂了。手里急忙掏出手机,打车直奔医院。

医生的话把福根急红的大圆脸,吓的瞬间变了煞白,“首先告诉你,你妻子的骨头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处理一下就回家养着吧,但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让你怀孕的妻子受了这么危险的伤。”惊愣中,福根狂喜的说道:“医生,我没听错吧?我的妻子怀孕了。太好了,我这就马上告诉她去。”医生望着风一样转去的福根,喊着:“慢点,别再把你也跌了。”

锦华听到从丈夫嘴里爆出来的喜讯,高兴的忘记了伤痛,抱着丈夫边笑边锤子般的击打着福根的厚背。嘴里不停的说着:“老公、我怀上了、我终于怀上了……。”福根双手轻轻拍打锦华的双肩,细声细语的说着:“老婆大人,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不然我会后悔死的,一会护士处理一下就可以回家了。锦华,你说怎么惩罚我我都应着。”“怎么惩罚呢,要不这样吧!今天车到不了的地方,就你背着我,直到上了床。”“小的尊命,一定把老婆大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李锦华从心里涌出了潮水般的暖流,瞬间的流遍全身,然后再从眼中溢出。淹没了大地;淹没了天空,但她与福根紧握着的双手,一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如此的腻腻歪歪的情感,深于一切语言、一切赞誉。

风风雨雨四五年,嬉笑争吵成岁月。福根恳定,自己是一直深爱着这个总是给自己带来烦恼的妻子,妻子也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还有他的儿子。他觉得:这就够了,因为,花好月圆的日子,一年里也就那么几天。而能够滋养幸福生活的火热爱心,随时随地都可以唤来月满西楼。

王玉哲,笔名圆梦,河北省承德市隆化县步古沟镇西庙宫村农民。一个从事绿色种养的小农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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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陇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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