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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第 32 届金曲奖入围名单公布。 万芳凭借去年发行的新专辑《给妳们》，入围了包括年度专辑、年度歌曲、最佳华语专辑、最佳华语女歌手、最佳编曲人、最佳专辑制作人、最佳作词人在内的七项大奖，成为提名阶段的大赢家之一。 在此之前，万芳其实是一个「金曲奖边缘人」——出道 30 年来，她仅凭《我们不要伤心了》 入围过一次金曲歌后。 但这一次横扫提名，所有人都不意外。 大家反而觉得，这份肯定来得太晚。  但鲜少有人，在音乐事业上，始终秉承初心、保持活力。 有的人，音乐越做越烂，不仅吸引不来新听众，连当年的歌迷，都不再对其报以期待。 回首星光熠熠的 90 年代，多少天王天后，俱往矣。 从第二张专辑起，她就以「万芳」这个名字行走江湖，时间一长，很多人忘记了，她其实姓林。 1967 年 7 月 6 日，林万芳出生于台湾省桃园县八德乡，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小时候，她不太爱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出去玩闹，唯一的兴趣，只有唱歌。 国小时，她就开始参加合唱团；国中时，又报名参加了国乐班。 收音机里的新歌，她总是能快速地学会，在那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这是一项格外了不得的技能——中学时期，只要一下课，班上就有很多同学把她围住，求着她表演最新的流行歌。 五十多年人生里，音乐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她的生命，就连她自己都说：「唱歌不只是唱歌，它是我童年的好朋友，从一出生就陪伴着我。」 也正因此，每当被长辈们问起「你的梦想是什么」这样俗套的问题时，她从不交出其他的答案——「想当歌手，想唱歌给更多人听」。 这个梦想，很快就照进现实。 1988 年，就读文化大学的林万芳和同学苏仁林搭档，报名参加了木船民歌比赛，凭借李宗盛作曲、潘越云演唱的《锁上记忆》，夺得优胜奖。    赛后，她迅速和滚石唱片签约，1990 年，推出自己的首张专辑《时间仍然继续在走》。  这张专辑的阵容，实在豪华——同名主打歌由姚谦+曾淑勤联手创作，李宗盛亦献上自己作词作曲的《就算没有明天》，李偲菘、李伟松、侯德健……也出现在创作名单里。 但录音时，万芳并不开心。   聊起第一次录音的经历，万芳直言：「很恐怖。」 那一次，她要唱的作品就是《就算没有明天》，李宗盛亲自担任制作人。 第一次来到那么专业的环境、第一次戴上耳机唱歌、第一次和乐坛大哥合作……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又难以适应。 录音过程中，她被李宗盛「折磨」了很久，自己也很不满意——明明私底下唱得那么好，怎么进了录音室，就束手束脚了？明明唱得很用情，怎么发出来的声音，就是没感觉？ 巨大的挫败感，随之而来。 最终，这张专辑的成绩，也很一般。 彼时，小虎队在打《红蜻蜓》，陈淑桦在打《梦醒时分》，王杰在打《向太阳怒吼》…… 在一众超人气歌手的夹击之下，「林万芳」这个名字，在排行榜末端低调地徘徊了几周，快速出榜。
不过，滚石始终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 沉寂两年后，林万芳把自己的姓从专辑封套上移除，1992 年，以「万芳」之名，连续推出两张专辑《放心》《真情》。 这两张专辑的阵容，相较首专，豪华程度不减——李宗盛、姚若龙、马兆骏、丁晓雯、张宇…… 看这架势，不把万芳捧红，滚石并不打算罢休。 而在那一年，万芳幸运地碰上了两部电视剧。 《放心》里，为同名电视剧演唱的片尾曲《碧海情天》，借着剧集热度蹿红，让她正式拥有了知名度。 《真情》里的两支单曲《猜心》《我记得你眼里的依恋》，又在年底成为了中视八点档电视剧《再世情缘》的主题歌，迅速大火。 万芳苦尽甘来，专辑大卖 50 万张，就此成为畅销歌手。 1993 年，她迎来了自己音乐事业的真正巅峰——《新不了情》。 尔冬升执导的《新不了情》，仅在香港，就斩获 3114 万票房，在金像奖上又连夺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在内的六项大奖，是真正叫好又叫座的片子。 轻爵士风格的电影同名主题曲，选择了凭几张专辑奠定「痴怨歌手」形象的万芳演唱——「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万芳柔美的歌声，将其中痴缠、遗憾，唱得缱绻又迷人。 时至今日，依然有很多人在听这首歌——显然，它已经成为了一首传世经典。 而在《新不了情》之后，万芳推出的经典之作并不少。 《爱，经不起考验》《就值得了爱》《不换》《收信快乐》《麻糬》《相爱的运气》……悲情、坚定、温柔、谐趣、遗憾，都会男女在感情世界里的诸多面孔，都被她唱到恰如其分。 用心歌唱十多年，她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但就在 2002 年，万芳宣布——要离开音乐圈一段时间。 当时的离开，不止因为互联网时代到来、盗版盛行，实体唱片工业遭受巨大的打击，影响不如以往。 也因为，她觉得这个圈子没有那么纯粹。 为了宣传专辑，她总是要去上各种各样的综艺节目，却常常因过于娱乐化的游戏规则感到无力。 她还曾经在报纸上看到综艺节目团队直播闯进同公司一位女歌手的房间里，拍她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样子，彼时，女歌手身上只穿着一件三角内裤。 她愤愤地打电话给公司的工作人员：「怎么会这样？」工作人员不以为然地回应她：「这是我们安排好的，不这么做，话题从哪里来？」 这个圈子的奇妙规则，让她感到震惊。 干脆不发片好了。
不发片的日子里，她决定，不给自己的未来设下任何限制，让潮水流动，自然而然地前行好了。 于是，电视剧、电影、舞台剧、广播节目……各种各样的领域，她都愿意尝试。 2004 年，凭借《冷锋过境》，她饰演一名肌肉萎缩症患者，拿下金钟奖戏剧节目女主角奖； 2008 年，又凭借《不爱练习曲》，捧得金钟奖迷你剧集/电视电影女配奖杯。 《冷锋过境》里的万芳 担任主创的的舞台剧也好评不断，动辄连开十多场： 从音乐圈“逃离”的那段时光，对于万芳来说，并不灰暗——在戏剧节目里的无数次淬炼，反而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元、更深刻的认知，同时，也厘清了未来的方向。 2010 年，滚石的工作人员找到万芳，洽谈唱片事宜，她一口答应下来。 但这一次，不要媚俗的营销手段、不要被太商业化的苦情歌，她想要做真正有思想、有厚度、有故事的作品。 2010 -2012 ，万芳又和滚石合作，发行了两张专辑《我们不要伤心了》和《原来我们都是爱着的》。 在我看来，这是万芳出道至今最出色的两张专辑。 《我们不要伤心了》，用清淡的口吻，唱途经生命的各种情绪——快乐、孤单、脆弱、不舍。 旋律不花哨、演唱花头不多，但就是能够举重若轻地唱出生命的分量。 《阿兹海默》，是诗人黎焕雄对老之将至的担忧： 《Michelle的第一天》，唱的是一位母亲面对日益成长的孩子时的复杂心境： 这些作品，不仅有气质、有风骨、有柔情，每一首作品之中，同样蕴含着一位成熟女性对生命的体悟、对人的观照。 而万芳在 2020 年推出的全新专辑，恰恰延续了这样的制作思路。 《时间梯》里，她唱漫漫时光中交错而过的万千脸孔： 《阿峰今天没有来》里，她不无悲伤地练习着「告别」这件事情： 《给妳们》，唱给陪伴在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听完这张专辑，你会发现，这些作品，都是需要时光的洗练，才能唱出精髓的。 而 53 岁的万芳，一开口，就让一切迅速成立。 时间就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它带走你的胶原带白、带走你的青春意气， 但留下的那些东西，细细咂摸一遍，却总是回味无穷。 而万芳的这张《给妳们》，或许无法带你去探索时间之谜、发现宇宙奥秘，却足以让你品味到时光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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