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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怀旧--记忆中的那条街(完整版)

 亚伯拉汉 2021-05-19

万万想不到,我的一篇《故园怀旧--记忆中的那条街》让我找到了很多老邻居,更是勾起了曾住在那条街的许多老大哥尘封已久的记忆。

遵照各位老大哥的指示,第一次完善《故园怀旧--记忆中的那条街》,也许将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出生在南城,老宣武。

具体点的说,我出生在宣武区广安门那里的北线阁。北线阁、南线阁,是一条古老的街道,在大清的地图上,就能找到线阁街。

我在那里出生、那里长大,一直到25岁的时候,开发商连哄带骗、半强制的把我的家拆了,把我们那条街绝大多数人发配到南四环外的槐房地区。您看好了,那是1993年,从二环内轰到四环外,还是期房。

因为敏感词限制的原因,拆迁这块儿的血与泪,咱就不写了。

咱从西便门往南说起,说到广安门大街北线阁路口。

印象中,西便门往南马路西,先是印刷一厂。紧挨着印刷一厂的就是宣武衡器厂的锻造车间,小时候经常提着暖壶去那厂子里打盐汽水。

改制后,那两个厂子全不见了,不知又肥了哪位爷。

我一大哥就曾是京城某印刷厂厂长,改制后的第二年他就成立了房地产开发公司,昌平某别墅群就是他建的,那别墅群里住着很多明星。

十多年前,他把公司完全交给老婆打理后,我和他就开始了玩遍京郊大地的生活,玩了足足一年。

再往南,隔着几户住家就是北京市第五十一中学。五十一中,我这届的学生里出了个牛人,三宝儿。

四九城社会上的人物几乎都认识他,短短几年时间里挣下了偌大的产业,只可惜英年早逝。

挨着五十一中的就是五院,五院里出了三个很有名的电影演员:许亚军、麦文燕、麦小琴。

五十一中对面是个大高台阶,高台阶上是个粮店。

粮店往东的那条街叫槐柏树,我们习惯叫营房,据说在大清的时候,那里曾是兵营。

那里住着很多老百姓,从槐柏树北头条一直到槐柏树北十条,再从槐柏树南头条到槐柏树南十一条,居住的密度很大。

这条街路南有个小医院,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舍近求远不带我去家门口的广安门医院,而非要带我来这里看病打针。

顺着这条街再往东走,就是宣武公园、宣武影院、北京小学、市府大楼。顶到头是丁字路口,直对着的就是致美楼饭庄。

八十年代中期时,这条街有个自由市场,路边搭着棚子卖东西。

90年,槐柏树拆迁改造,建起了槐柏树小区。都是六层楼房,但没通天然气,很多居住在那里的老百姓当初在那里还是要买蜂窝煤、还是在烧炉子。甚至据说很多幢楼房连暖气都没有,这个具体是不是真的,我没有实地调查过,不敢乱说。

那里我也认识好几个赌徒,在90年代初期的时候就把房子卖了。两居室,才卖了十几万块钱。卖房子的钱,没几天就耍没了。

咱们继续向南走,就到了广义街西口。

广义街有三幢南北走向、两幢东西走向的四层楼房。那里出了个国际巨星,章子怡。她岁数小,咱没见过。即使见过,她那时也还是小姑娘,根本不会有印象。

从西便门到北线阁,这条街出了两个老炮儿。所谓老炮儿,咱们以前的文章中提及过,是53年以前出生的那些老三届前辈们。

咱们先说广义街西口街面上,一个社会上人称小豹儿的老炮儿。

豹哥从新疆大刑回来后的很多江湖事,咱就不说了,单说他登上北京晚报的两件事。

那场运动时,豹哥在广安门外那里开了一家发廊,叫贝壳发廊。他左手托着一箱子弹,右手拿着一把手枪,高喊这是我们的战利品。结果让记者给拍下来了,登在了北京晚报。后果咱就不说了,可想而知。

再后来就应该是2000年初的事情了,豹哥在广外手帕口从私人烟摊儿那里买到了假烟。豹哥让烟摊儿老板给换了,结果烟摊儿老板耍横,就是不给换。这一下就惹恼了豹哥,从边上西瓜摊儿抄起切西瓜的刀就砍向了那个烟摊儿老板,差一点胳膊都被砍下。

豹哥的脾气就如同德外马三儿。当初摇滚歌星罗琦来到北京,撒酒疯放言北京人都是傻逼,结果惹恼了当时在场的马三儿,一酒瓶子就把罗琦眼睛给扎瞎了。这一下,罗琦就再也不逼逼了。

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真是至理名言。

事后,北京晚报记者采访那个烟摊儿老板,烟摊儿老板哭着说:早知道他那么横,我早就给他换成真烟了。

这件事儿,又让记者登在了报纸上,好像还上了当时的法治进行时。

豹哥的弟弟叫“德子”,德子在社会上也是个人物。90年代,虎坊路大广告牌子后边的饭馆,就是德子开的。

90年开始,我和德子就经常出没京城各大赌局。

2001年,在丰台的百家乐局里,崽儿哥杜云波也经常去,但他不常玩,只是偶尔的和我们玩上几把。08年,崽儿哥走了,香港、台湾等地的大佬都来北京参加他的葬礼。

后来,菜园街的马三儿在赌场开枪打死人跑路。从那以后,我也戒赌了。二十年了,再也没有赌过。

咱们再继续向南走,就到了北京市第六十九中学那里的十字路口。从这个十字路口向南,就真正进入到了北线阁。

十字路口向西,路边有笼屉厂和民族乐器厂。再向西,就到了护城河边上。小时候,护城河边上还有土城墙,城墙上长满了杂草和小酸枣树。我们经常爬到城墙上去玩,有时还能捡到子弹壳。

十字路口向东,叫核桃园,汽车三场就在这条街的路北。再向东,到路口,就是王子坟了。

记得小时候,汽车三场东边,马路北的杂草里躺着一块特大的石碑,一直横在那里很多年也没有人过问。如果放到现在,分分钟就会不见踪影。

路口再向东,有个煤场。印象里,那附近还有个香厂。

路口向南,是王子坟路。路西,是义利食品厂。62年到64年出生的学生,学工就在义利食品厂。早上都带个饭盒,中午在厂子里吃。下班回家时,胆大的,饭盒里装满了点心和巧克力。

路东,是“大件儿”运输厂,我们都管那里叫大件儿。现在,大件儿的退休老厂长经常的和我朋友一起打打小麻将,喝喝小酒。

北京市第六十九中学在北线阁街的路东。六十九中的对面,是两座红色简易楼,还有平房。这里拆、那里拆,不知道为什么,那两座简易楼直到2015年才开始腾退拆迁,到现在还没拆完,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

那里有个老哥叫宝琪,上学时,山东快书说的贼棒。按他的话来讲,他是北线阁的最后留守者。

90年代初,他结婚的当天下午,我在乐培园那里见到他。当时他蹬个不知道哪儿借来的人力三轮车,车上坐着他媳妇儿。

我问:“宝琪,这是干嘛去啊?”

他停下车,特自豪的告诉我:“拉我媳妇儿转一圈。”

当时觉得好玩,现在想想,真浪漫。

挨着六十九中学的,就是北线阁小学,我就是在那里上的小学。犹记得我上小学时的班主任王少璞老师,要求我们必须练好钢笔字。现在想想,真的感谢她老人家,让我的字拿得出手,不至于丢人现眼。

北线阁小学里有个校办工厂,用铅丝弯桶环。校办工厂厂长姓杨,我们都叫他杨老师。

在90年代中期,一个大我一轮的朋友拉着我去他家喝酒。一进门,您猜我看到谁了?杨老师!

老头还是那么帅,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朋友给我介绍这是他岳父,我当时特兴奋,根本不理他,直接叫道:“杨老师,您好,我是您的学生,您还记得我吗?”

老头记性真好,张嘴就说:”记得,你就住学校边上的那个大院里。“

当时我就感叹,这世界真小。

杨老师的女儿那时就快40岁了,但依旧很漂亮,相貌随杨老师了。

当着杨老师,我就对他女儿开玩笑说:”嫂子,您这朵鲜花真是插牛粪上了。“

我朋友性格特好,知道我喜欢开玩笑,也不在意,跟着一起呵呵笑。向他媳妇儿指着我说道:“他媳妇儿更漂亮,他也是牛粪。”

我就住在紧邻北线阁小学的那条大胡同里,老人都管我们那个大院叫碳厂。不知道为什么叫碳厂,打小也没见过我们大院出碳。

我所住的大院里也出了个老炮儿,广利大哥。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他穿着将呢大氅,大街上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戴着顶将呢帽子。他拦住那个小伙子,直接一敞将呢大氅,露出别在腰上的两把菜刀,对那个小伙子说:“把帽子摘了,戴我头上。”

对方乖乖的就摘了帽子戴在他的头上。

那个年代的老炮儿很有威慑力,如果你让其他地区的人欺负了,一提你和某个老炮儿住街坊,对方会立刻放你走。

后来有社会上的大哥跟我喝酒聊天,听说我以前住北线阁,就问我:“认识广利吗?”

我说:“认识,那是我大哥,更是我们院的大哥。”

院里还出了个人物,叫刑爱义,爱义行就是他创办的。

当时院里的小伙子们都”玩靠垫”,挣到钱后,其他人都抱着小富即安的心理,躺家睡觉。邢爱义有着过人的经济头脑,先是开靠垫厂,再开洗车行,买卖越做越大。

后来在我们大院门口,对着广门医院,盖了一间平房,邻居厚大爷在那里开了间修车铺。

厚大爷为人非常和气,修车手艺高。但就是这样,也少不了捣乱的。

有天下午我回家,看到我们院姑爷玉俭正在厚大爷的修车铺前跟人争吵,我一问缘由,原来是那人欺负厚大爷,玉俭看不下去了。我说那还费什么话啊,上去就抽了那人一个大嘴巴。玉俭一看我动手了,也立刻跟着打。

这就是老街坊的感情,不能看着咱院人让外人欺负了。

我们大院边上是一座二层小洋楼,楼周边盖了很多平房,我们管那里叫大楼,和我们大院同时拆的。

院子对面就是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小时候经常去医院玩,黏蜻蜓、黏知了、摘沙果、苹果、黑枣、海棠。小时候觉得那个医院真的很大很大,经常从门诊一楼跑到四楼,再跑下来。

那时的医院里没有那么多的病人,看病、挂号、交费,几乎不用排队。

医院南边有条细胡同,叫莲房胡同。胡同很深,一直往里走,能走到万春胡同。万春胡同里出了个狠人,叫马财,现在人也没了。

马财是我同学的哥哥,我们在南线阁134中学上初中时,马财帮他弟弟打架,比手指还粗的玻璃试管照着对方的眼珠子就扎。对方眼睛躲过去了,却被扎得满脸是血,然后一帮人照死里打对方。

您猜134中的老师当时怎么做?说出来都让您气愤。老师赶紧关闭学校大门,怕马财他们冲进学校。

这都什么破学校啊,一点也不知道维护在校学生。

从广安门医院再往南走,路西有个小书店,我经常去那里买书。尼采、叔本华等人的书都买回家看,看书看得很杂。

书店斜对面就是醋厂大院,小时候经常看到马车去那里拉醋糟。拉醋糟时,一条街都是酸味儿。

再往前走,就到了北线阁路口了,路口的西北角有家回民小吃店。我上中学时,天天都在那里吃早点。那里的品种很全,应有尽有。

印象里应该是83年,小旺子,吴为旺,在小吃店门口让人照脸上、身上连砍数刀。那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用武装带将对方抽走,真是汉子。

送到医院后,他被缝了108针。自那以后,挺帅的小伙子,就破了相。头些年,死于脑垂体瘤。

小吃店向西,挨着是药店,小时候经常去那里买三分钱一丸的山楂丸吃。

再向西,过了莲房胡同南口,就是土产商店,春节时开个窗口卖爆竹,小时候一直在那里买烟花。

再向西,然后有乐器商店、照相馆。

北线阁路口向东,有钟表店、自行车店、百货商场、食品店、粮店、理发馆、印章店、义利食品厂门市部、面粉四厂、石油商店、到了王子坟路口那里,还有个小酒馆。

百货商场马路对面是菜市场,住附近的人都去那里买菜、买肉、买副食。

也许这样的回忆文章喜欢看的人不多,但那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敢忘、不能忘,满满的都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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