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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人——第十一回

 乐儿小筑 2021-05-19

依然是个被标记黑色幽默的影片,用了电影与话剧交错的形式,像是在生活里看了场话剧,又像是在话剧中偶尔跑出来正常生活一下。是冲着周迅演中年妇女而去的,却被春夏的年轻张狂打动,我还是喜欢看到亮色,下意识去回避戏如人生的真实。

周迅饰演的早点摊主妇,开篇就在炸油条,一脸油腻,浑身写着为生活所迫的打工人三个大字。看着油条在锅里膨胀,然后被窦靖童所饰的女儿金多多夹起来送给客人,我的反应居然是——夹错了!不能夹刚炸好的,得让它控控油啊!老妈子的禀性就这么被陈建斌的镜头给勾出来了。当周迅的眼睛不再有星星闪烁,当她的灵动从身体里被抹去,小太平就变成了金财铃,一个年轻时未婚先孕被抛弃了的单身妈妈,带着女儿嫁给了出狱的杀人犯马福礼的中年妇女。一家三口的经济来源就是个早点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普通如草芥。

如果不是话剧团非要把马福礼三十年前的案件搬上舞台,老马一家的日子还会这么波澜不惊地继续着,他的生活也绝对不会掺和到离他分外遥远话剧里去。

这案子与秋菊打的官司有些共同。秋菊是因为自家男人下体被村干部打伤了,讨要个说法,片中有句台词“那也不能往那儿打呀”反复出现,强调了男性器官的尊严与重要性。马福礼的老婆和别人在拖拉机底下苟合,他承认是自己松了刹车轧死了他们,为自己讨来了15年的牢狱之灾,显示的是身为男人被戴了绿帽心理受伤后的必须反应。一个心理,一个生理,看似戏剧,可在现实生活里往往真能把人逼疯。

整部电影,话剧舞台上进行的是马福礼三十年前的人生,大家探讨的也是三十年那桩命案的背景与真相。舞台下进行的是马福礼三十年后的当下人生,他开始探讨推翻曾经为面子虚荣的可能,之所以会在三十年后来折腾,被排成话剧是起因,金多多的未婚先孕才是真正的原因。生活是个圈,过着过着,就回到了原来。

两拨人马围绕着三十年前的案件各自追寻真相,多角度的种种推测,反倒是马福礼本人说的“我没杀人”成了笑话,无人理会。最让我意外的是,话剧的女主角与导演这对婚外情恋人,恋着恋着居然成了相爱的一对儿,人导演为了爱情勇敢地净身出户,小三儿沦陷于剧情中都敢向原配动手了。而这个命案的始作俑者,那对出轨的婚外情恋人竟然也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我生生看出了讴歌诸位跳出婚姻牢笼自由追求真爱的意思,头一次见到把婚内出轨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所应当存于世。实在忍不住地追忆了下陈建斌本人的感情生活。

原本一地鸡毛的铺垫,真实的人生画面,此时都成了戏。与其说荒诞,不如说导演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给自己洗白白的工具,将始乱终弃说成是错误的排列组合,还如此堂皇地搬上了大荧幕,以爱之名果然无所不能及。好在,从剧情中走出来的话剧女主角终于厘清了戏与人生,金多多也放下了自己的执拗。在爱情这件事里,长成了的女性们,学会了保护自己,也学会了与生活中的戏剧诀别。

结束时金财铃与马福礼那段对话,特别有烟火气息,这对半路夫妻在相依偎的人生里终于寻到了爱情,是在一起努力地经营日子,一家人脚踏实地的过生活。中年的金财铃连表现感谢的方式都特别含蓄,不过是装着在睡梦中翻个身揽向枕边人,也不过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日子还好长好长。那句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们谁也没说过,但没人怀疑他们会做到。

周迅是真正的千人千面,影片中的人物让我心疼,是那种因为太过真实而对演员本人产生的怜惜。春夏则带给我惊喜,她的眼睛有光,陷于话剧中与跳出来的表现很是到位,对于影片的推动有着相当的功劳,一度让我以为她才是本片的女主角。陈建斌对于小人物的拿捏总是恰好,之前的《无名之辈》已经有过类似的演绎,让人在绝望之后又抓住点希望。窦靖童凭本片拿了个小奖,我倒没觉得有啥特别的华点,直觉上是在本色出演,像她平日里呈现的自己。大鹏,我从来都不喜欢,这次依旧不喜。来客串的小角色大演员,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完后回味,我快连周迅的样子都忘了,只剩下他们——牛犇、于谦、刘金山。

将话剧与电影如此揉合,是本片最大的亮点,陈建斌对于舞台的把握度要高于对电影的,虽然有着情节上的不认同,但并不否认他导演的能力其实还不错。

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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