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孤独的一首诗，仅20个字，却道出人生最高境界

点击上方关注国粹君的“视频号”

《江雪》

唐 ·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你是否有时会觉得孤独？

其实，孤独并不是寂寞，

而是一种“圆融”的高贵，

是一条必经之路上的修行，

品味孤独，享受孤独，

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01 

公元805年，唐顺宗永贞元年，

顺宗刚刚继位，试图改革，重用新人，

32岁的柳宗元，

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他出身河东柳氏，祖上世代为官，

自己又年少成名，进士及第，

看透了朝廷的腐败和社会的动荡，

便和王伾、王叔文等一起，

推新政、斥贪官、整税收，

试图抑制藩镇势力和宦官势力，

史称“永贞革新”。

可惜，顺宗疾病缠身，

保守势力和宦官的借机联合反攻，

不过六个月，

顺宗被迫禅让，宪宗被拥护继位，

为期180多天的革新之火就此被浇灭。

“二王八司马”全部被处置，

王叔文贬为渝州司户，

806年被下诏赐死；

而柳宗元也未能幸免，

被贬为永州司马，流放十年。

那是秋天，落叶飘零，

柳宗元带着母亲和两个妹妹，

坐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南下的官道上，

不久前，他还指点江山，

而如今，光芒暗淡，落魄立场，

马车的背影被夕阳无限拉长，

恰似他的心酸与无奈。

 02 

永州（即现在的湖南零陵），

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素有“南荒”之称，

这里环境险恶，僻远荒凉，

柳宗元曾经的远大抱负和理想，

在如此境遇中，显得如此渺小不堪。

柳宗元是罪官，

到了永州，没人给安排住处，

只能寄居在一所破庙中，

柳宗元的母亲体弱悲愤，

再加上环境恶劣，缺医少药，

仅半年，便郁郁而终了。

人到中年，理想破灭，

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母亲因此而逝，更是不孝。

但最让柳宗元痛苦的是，

因为他的戴罪之身，

族人受到池鱼之殃，

在讲究门第出身的唐朝，

显然是无法轻易抹去的污点。

自言“性又倨野，不能摧折”的柳宗元，

褪去了所有的锋芒，

默默写道：

“宗元不谨先君之教，以陷大祸，幸而缓于死……

罪恶益大，世无所容。”

身迁万里，茕茕孤立，

再加上残酷的政治迫害，被丑化为“怪民”，

柳宗元一直处于悲愤、孤独、忧郁、痛苦之中。

第二天冬天，大雪纷飞，天地苍茫，

不同于京城的人烟兴盛，雪景雅意，

此刻的永州，千里无人，寂寥苍茫，

柳宗元提笔写下这首千古传颂的《江雪》。

《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所有的山上，飞鸟的身影已经绝迹，

所有的道路，统统都不见人的踪迹。
孤舟之上，一位披戴着蓑笠的老翁，

独自在大雪覆盖的寒冷江面上垂钓，

他钓的不是鱼，而是寒彻肌骨的冰雪。

 03 

有人说，这首诗透着无尽的寒意，

悲凉，甚至是绝望；

继而又认为这还是一首藏头诗，

取每句的第一个字，

那就是千、万、孤、独——千万孤独。

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蕴。

这样的情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仍在不停地放大：

《入黄溪闻猿》

溪路千里曲，哀猿何处鸣？

孤臣泪已尽，虚作断肠声。

柳宗元把自己称作“孤臣”，

一个被遗忘的迁客，哀怨愁苦无处能诉，

哭不出也道不出，一片凄凉可想而知。

这样的苦日子看上去没有尽头，

但柳宗元毕竟是柳宗元，

在万籁俱静的日子里，

在无尽孤独的守望中，

柳宗元渐渐的，想通了——

他的诗中有个光亮，

有了色彩。

《渔翁》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一句“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让人跌落进山水清幽的胜境中，

浑身塞满了“孤怨”的柳宗元，

终于写出了陶渊明式的淡远清远。

 04 

柳宗元从痛苦迷茫中走出，

既然孤独无法避免，

那就伴着孤独一路向前。

他“自肆于山水间”，

与永州山水融为一体。

比起世界含糊不清的杂音，

孤独让他更听得见心灵的每一次跳动。

抹开光怪陆离的景象，

孤独让他更看得清叶尖上每一颗露珠的光弧，

更闻得见云雾深处的每一缕草木幽香。

在永州的这10年，

柳宗元钻研哲学、政治、历史、文学，

游历永州山水，

写下了著名的《永州八记》，

开辟了中国山水游记的新篇章，

中国文学也从此迎来了山水游记的盛世。

其中，《至小丘西小石潭记》

（又名《小石潭记》），

因为入选过中学教材而声名最著：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余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

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

虽因永贞革新遭挫，但从未改男儿本色，

借山水之题，发胸中之气。

《永州八记》并不是纯客观地描摹自然，

而是以山水自喻，借以寻求人生真谛。

至今读来，仍可视其色、闻其声、感其乐，

往日风景历历在目，如临其境，

心中无山峦，是断然写不出这样的文字的。

 05 

815年，

42岁的柳宗元重回长安，

可惜，他并未受到重用，

而是又被贬为柳州刺史，

再次孤独离开；

819年，

宪宗大赦，敕召柳宗元回京，

同一年，柳宗元在柳州孤独病逝，

享年47岁，

到头来，他还是没能回到那个，

人潮汹涌的长安。

出身世家、年少有为的柳宗元，

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

扬名于孤独，终结于孤独，

事实上，在他贬到永州之前，

所作之诗，未能惊艳于世，

反而是贬到永州、作《江雪》之后，

所出作品广为流传，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

这穷蹙的十年，

是他一生中最为困厄，最为艰难、

心情也最为孤寂郁愤的十年，

但也正因为这十年，

造就了一个大家的绝世风范。

孤独没有把他打倒，反而让他更加强大。

远离了世俗的纷乱，

他在孤独中思索，在孤独中蛰伏，

在孤独中，与自己的灵魂相遇，

正是这份孤独，

让他得以在并不如意的人生中，

寻找到一个美好的出口，

将生命中那些忧愁与痛苦，

化作一句句幽美而空灵的文字。

再看那首《江雪》：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苍茫的天地间，

一片洁白，一片寂静，

纤尘不染，万籁无声；

唯有那个渔翁，

不怕雪大，不怕寒冷，专心地钓鱼，

清高而孤傲，鲜活而伟岸。

那是最干净的灵魂，

那是最本真的自己，

在孤独中坚守，在寂静中凝望，

定格在唐朝的某个冬日，

真诚且坦然。

（国学精粹与生活艺术gxjhshys原创，转载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