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抗疫手记/致女儿童童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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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这两篇文章，2020年我就收到了。一直放到今天才发。2020年的新冠疫情，我们都经历了。我原指望过去了，就不发了。可是就现在的情形看，还没有完全过去。稍不留意，很有可能卷土重来。所以我觉得这类文章还有重发的必要。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忘记。向所有的中国医护致以崇高的敬意！

抗疫手记

忍受母子分离，争取抗疫胜利

冯娅莉

冯娅莉

      连续多日绵绵阴雨，连续一线抗疫多日，为了更好地投入下一轮工作，单位决定让一线人员轮休一次。工作的时候紧张无比，无暇顾及其他，等下班的时候，突然想起我那多日未见的儿子。儿子那么幼小，以前每天都粘着我，现在离开我这么多天，他还好吗？会不会很想妈妈？一想到这些我就突然心痛无比，立马求助有车的同事，匆忙回家去见儿子。到了小区门口，由于小区防控需要被挡在了小区门外，于是打电话给婆婆，不一会，婆婆牵着欢天喜地的儿子来到小区门前，见到妈妈，好好(儿子小名）直扑妈妈跟前想要和妈妈拥抱，可是职业习惯让我忍痛告诉他：“好好不能碰妈妈，不能碰妈妈”，就这样，儿子一时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用让人心疼的眼神看着我，眼里似乎噙着泪花，我何尝不是早已眼泪打转，隔着栅栏，母子咫尺不能相亲相抱，看着儿子殷切求抱的眼神和姿势，再听着儿子急切连续的“妈妈”呼唤，做妈妈的心如刀绞。

    图注：2020年2月19日，已连续工作1月余的湖北省中医院护士冯娅莉因充满对儿子的思念，于休息时返回小区看望儿子，因惧怕病毒传染家人而不能直接接触，儿子着急的大哭，这一幕被湖北经视晚间新闻呈现。

      从1月23日（农历腊月三十）一大早，为响应医院的抗疫工作安排，我由原来的疼痛科紧急调至急诊科，并同时与家人隔离，算来几乎一个月没与儿子接触了。在这近一月的抗疫岗位上，心里时刻准备着应对下一秒可能出现的紧急状况，除了常规的护理操作，还随时会出现病人情绪不稳定、甚至心肺复苏抢救等情况。90%的护士是柔弱的女性，但在抗疫第一线，个个都是铁打的巾帼英雄。在这个特殊时期，因为防护装备不足和提高工作效率，不敢多喝水，不敢上厕所，甚至不敢深呼吸。在这种氛围中，儿子的“影子”也只能在心中奢侈的偶尔闪现。

    图注：2020年2月，湖北省中医院光谷院区，工作中的冯娅莉工作后小憩一会

      昨天与儿子的片刻相见，又匆匆分离，不免怅然若失，于是制作了“抖音”发到朋友圈以留做纪念。不曾想朋友圈被纷纷转发，甚至惊动湖北经视，不仅上了湖北经视头条，还在湖北经视晚间新闻中报道了。这让我有了许多感悟：在平时，朋友圈晒娃好像是辣妈们的一大共性，大家也就互相点点赞，互相交流交流育儿经，转发的似乎不多见，为什么这么平常的一个“抖音”得到那么多的转发呢？我在想一定是这个抖音触动了成千上万护士妈妈的痛点，因为职业责任所在，只要是上了战疫“战场”，无论幼儿大小，也不管母子（女）多么难舍难分，都不得不隔离分开。朋友圈的迅速转发反映了这个特定时期所有护士妈妈的共情——责任与心痛。再说湖北经视的新闻报道，一个百姓小事能上主流媒体头条和电视新闻是少见的，这说明主流媒体有了向下的视角，能够及时关注和关心我们这些战斗在抗疫一线的广大护士们的身心疾苦，同时从另一个侧面也表明了社会表彰和肯定了我们广大护士的无私奉献。至少对我个人是个安慰和鼓舞。

    图注：2020年2月27日，冯娅莉的奶奶（图中老年患者）因感染新型冠状病毒住进了汉川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27日晚《焦点访谈》呈现了护士长乔适（黑龙江省医院南岗分院总护士长）护理冯娅莉奶奶这一幕。

       抗疫这些天，除了工作中的身心疲惫和与儿子的相思之苦外，还有娘家六位亲人感染病毒，他们于2月5日至2月13日相继被老家汉川的医院收治。六人中有奶奶、父亲、伯伯、伯妈和堂兄弟，他们的病痛，每天的病情变化也难免让我时常纠心。有时候在护理患者时就想，我尽心尽力地护理患者也算是在为我的亲人们尽心尽力吧，因为我相信那些为我病中的亲人们护理的护士们也一定像我一样身心疲惫，说不定她们与自己的亲人隔离的更远，思念更深切呢，说不定他们也有亲人不幸罹患新冠病毒，也在忍受病痛的折磨需要我们这样的医护人员去救治呢。

      新冠病毒突袭，带给中国社会各个阶层各个领域不期而遇的深层次考验。这是对我一次铭心刻骨的历练，在践行医护救死扶伤使命的道路上，作为一个抗击疫情的逆行者，对自己选择的职业，在专业知识和能力上有了进一步提升；在职业的社会责任心上有了进一步提高；在对社会、对人的生命、对家庭以及对个人的人生价值等等诸多方面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领悟。总之，抗疫路虽然辛苦，我却不辱使命，最重要的是我成长了！能够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更好的践行自己的使命。武汉加油，湖北加油，祖国加油，作为医护工作者，只有担当使命，舍小家为大家，在党的坚强领导下，我们就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2020.2.27 补记：

        晚上，汉川的哥哥告诉我，今天的中央电视台一套《焦点访谈》报道黑龙江省和重庆市 对口支援孝感市的医疗队，他们在汉川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我们看到奶奶的镜头了。我回看了这期《焦点访谈》，看到奶奶得到前辈乔适（黑龙江省医院南岗分院总护士长）的护理，还看到乔适护士长说“这里护士们的工作强度是我没想到的”。我感到特别欣慰，也更安心坚守自己的岗位了。

致女儿童童的一封信

乾玲

乾玲

童童宝贝：

      关掉和你的视频，你的泪眼和你许许多多的问题在我和爸爸的心中盘旋：“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过年？”“为什么还把我留在老远的爷爷奶奶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接我回武汉家？”“爸爸妈妈还爱不爱童童？”。现在的你毕竟还只有3岁，还不理解很多事情。爸爸妈妈都是神圣的白衣天使，这一生还可能会再次出现让我们因为履行职责而必须分离的情况。所以，我在这里给你写一封信，留着等你长大了，读书了，懂道理的时候再看。

图注：2020年1月26日，作者乾玲与丈夫刘旭光拍摄于湖北省中医院光谷院区

    2020年1月，就在我们打算回山东和童童一起欢度春节的时候，武汉发生了非常可怕的新型冠状病毒扩散。爸爸妈妈凭借职业敏感，知道这个春节我们不能在一起欢度了。于是果断退掉了机票决定留守武汉。当时决定不回去主要是为了你和爷爷奶奶的安全，因为山东离武汉一千多公里，我们以为不回山东，病毒就不会传给你们。现在看来，情况出乎我们的预料，山东也有疫情。好在你和爷爷奶奶都安全。

      这次疫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仅是疫情涉及面宽到全国甚至全世界，而且持续时间长、感染人数多。作为国内最早发生疫情的武汉，疫情最为严峻，病毒通过春节前后的潜伏和传播，在正月每天确诊的人数以四位数激增，一时间，床位告急、医生护士告急、防护物资告急。好在我们祖国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优良传统，有全民动员的体制，还有无数爱心人士的捐赠。很快，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三万多医护天使勇敢地奔赴病毒重灾区湖北，亿万物资急驰武汉。

图注：2020年3月2日，作者乾玲工作于湖北省中医院光谷院区肺十一科隔离病房。

      童童宝贝，要是你现在就能看懂我上面说的这些，你就也能理解爸爸妈妈现在的心情。爸爸妈妈从医的初衷，就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当患者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好就在他们的面前，虽然这个新病毒传染力很强，即使是医护人员也难免被病毒袭击，事实证明已经有三千多医护人员被感染，数十名医护人员牺牲在抗疫“战场”，但是，爸爸妈妈的职业良知不容许我们有半点迟疑和畏惧不前！更何况有那么多的医护工作者从全国各地冒着风险驰援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因为爸爸妈妈从医，所以最懂传染病带给病人的痛苦和折磨，同时也知道传染病得不到及时治疗与隔离还会传染更多的人，如果我们少一些休息多一些辛苦，能换来更多的患者解除病痛，尽快制止病毒的蔓延扩散，我们的辛苦是非常值得的。宝贝，等你长大了就会懂得，人生的幸福不只是家庭团圆生活安逸，有时候更大的幸福是来自于人生价值的充分体现。如果一个人一生苟全自己，对社会没有贡献，那样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爸爸妈妈没有休假，在武汉参加严峻的阻击传染病毒的“战斗”，既是爸爸妈妈的职业使命，也是爸爸妈妈人生价值的追求。

图注：2020年3月，远在山东的女儿童童为在武汉抗疫一线工作的爸爸妈妈加油。

      童童宝贝，爸爸妈妈非常爱你，你聪明、活泼、可爱，我们当然希望你时刻不离我们左右。但是，你知道吗，因为我们上了抗疫前线就得与家人隔离，即使你在我们武汉的家中，我们也必须隔离。还有许许多多医生护士的小宝贝像你一样，不能跟爸爸妈妈一起过春节、一起做游戏、一起吃饭睡觉。当你能读懂这封信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们短暂的分离是为了解除病人的病痛，挽救病人的生命，是为了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短暂分离算不了什么，但却非常有价值有意义呢？

      通过视频和电话，爸爸妈妈看到你很听爷爷奶奶的话，在家唱歌跳舞哄爷爷奶奶开心，爸爸妈妈因为你而骄傲，我们在武汉争取为打赢抗疫阻击战做更大贡献，也让你因为我们而骄傲！

                      湖北省中医院光谷院区    乾玲

                                2020年3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