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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从约旦入境以色列，刚巧赶上住棚节，没有公共交通。兜兜转转半夜才到耶路撒冷，司机把我们放在老城门外，说是大马士革门，阿拉伯人的地盘，住宿比较多也便宜。当地人说，以前大马士革来的马车就是从这个门进入耶路撒冷，这个门正对着的就是大马士革。 后来，又去了黎巴嫩的巴勒贝克神庙，那是在黎叙边境，翻过山就离大马士革不远了。司机警告说这里离边境太近，以前也出现过绑架事件，让我在日落前离开。 再后来，就是电视中不断出现的叙利亚战争，想去大马士革抽一次水烟的想法也一再耽搁。直到2019年辞职，时间自由，决定再不迟疑了。花了两百美金找人办了邀请函，先飞到黎巴嫩，却遇到当地游行暴乱，匆匆包了个车提前逃离贝鲁特。 过了境就要换当地车，贝鲁特的司机早早帮我们联系好了。和叙利亚司机接上头，临时出逃需要赶夜路让我惴惴不安，再加上司机凶狠的长相和气质让人心是悬着的。再后来见到的很多叙利亚和伊拉克人都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身处乱域，这样的伪装才更安全。从后来和当地人的交往中，才知道他们凶悍的外表下是热情和友好的微笑。 从黎巴嫩出境后，司机开了一段把我们带到叙利亚入境大厅。海关人员还是很友好，简单问了几个问题，认真翻阅了护照就放行了。叙利亚签证是多人在一个签证纸上，类似邀请函，需要有当地人担保。和黎巴嫩一样，不能有任何以色列的痕迹，后来有个朋友拿着邀请函还是被拒绝入境无奈的回到贝鲁特，就是因为护照上虽没有以色列的任何痕迹，可一个约旦出境章暴露了她。盖那个章的关口只能是约旦去以色列，可见叙利亚海关人员的细心。 一路上都在想会不会听到炮弹声，却寂静的吓人。灯光渐亮，终于到了大马士革。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里和其他中东城市一样，喧闹杂乱，没有任何战争的痕迹，甚至在想司机是不是把我们带回了黎巴嫩，直到看到阿萨德的画像才放心了。司机把我们放在多玛门，没有手机信号没有当地货币，只能背着背包穿行在小巷中，如同其他中东老城一样，不时会有人和你打个招呼。 去过的朋友推荐了一个民宿，提前联络好了，院子很精美很有地方特色，价格也不便宜。在这种地方，性价比永远不是第一考量，安全可靠才是最重要的。 房间也很有特色，就是床小了点。 问客栈老板借了点钱，就和小伙伴一起去吃饭。老板推荐的餐厅人很多很是热闹，总感觉中东人晚上都无需睡觉。 和伊朗不同，叙利亚没有严格的教法，女性也不强制包头巾。 两个陌生黄种面孔的突然闯入，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知道我们是中国人，服务生热情的赠送了水果和甜品。 旁边桌的朋友也热情的做出了2:1的手势，哎，不争气的中国男足。在这里，周老师终于如愿以偿，认真的抽了一次水烟，以至于有点醉烟，晕晕乎乎的回到了客栈。 第二天早早起来和客栈老板讨论包车和后面行程。客栈准备的早餐很丰盛，我们却觉得能下口的寥寥无几，唯独爱的只有鹰嘴豆泥了。 吃过早饭，在老板的指点下去了当地电信公司办手机卡。熙熙攘攘的营业厅，也如其他中东国家一样，给了我们这几个老外优待-专用插队号。但也折腾了很久才办好，有了网络才能心安的出门。知道这次旅程的敏感，没有带长焦镜头，很多地方也不敢拍照。在坐上飞机准备飞往迪拜中转时，还收到帮我们办签证哥们的信息，劝我们放弃行程。所以，这次的中东行，很多有意义的照片都没能拍下来，也是一个遗憾吧。 在电信公司附近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上来是烤肉和酸奶还有酸黄瓜新鲜黄瓜泡菜的奇怪组合，却没想到竟然很好吃。然后就是和饭店老板商量换汇的事，我把美金藏在手心里，他把叙利亚币藏在手心，大家握手交换，好像是100美金可以换65000当地币。弄得好像中叙情报人员在接头。 换好钱喂饱肚子后，就直奔大马士革最标志的建筑-倭马亚清真寺。在大马士革的那几天，我们一直在等她亮灯，每次都只亮一半，原以为是省电，问了才知道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灯光全亮。 清真寺旁边就是大巴扎，到处都悬挂着新老总统的画像。 我们也只是逛逛，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购买。卖面包和红茶的商贩看到我们也会递上一些吃的喝的，也很乐意我们拍照。 同伴葫芦带了个照片打印机，拍完我们也会送给他们做个纪念。 商贩的叫卖和广场上的如织游人，如同其他中东国家一样，多彩而市井。 追逐和平鸽的小孩，希望她长大后，能和我在喀什遇到的小朋友一样，平安健康，快乐成长。 只是时不时遇到的手拿AK的军人，还在提醒着你这里是叙利亚。 清真寺附近也有很多茶馆。 如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大马士革的茶馆给当地人提供了一个廉价的休闲和交流场所。 点上一壶茶，呷上一口水烟。 不论性别、年龄、语言，大家都是谈笑风生，你感觉不到一丝战争的阴霾和悲伤。虽然不远处郊外的东古塔早已是一片废墟。 我们就坐在这个大爷对面，他不会说英文，我们只是简单的用阿拉伯语打招呼，然后就一直对着我们微笑，路过的行人也会对我们微笑。那个下午我们就坐着，不时抽一口水烟抿一口红茶，简单而快乐。 大马士革，人类古文明中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早在一万多年前就有人类活动痕迹，四千多年前就成了人类定居点。远古时代大马士革就因大片的麦田、果园与菜地而闻名于世，因此得名“大马士革”，其来自于阿拉米语Dar Mesheq，意为被灌溉的土地，与今日通行的阿语名字Dimashq同根同源。 除去相对优越的自然环境，大马士革的地缘价值也很高。这座城市位于西亚的“十字路口”，东可至两河流域与波斯湾，西可达黎巴嫩与地中海，南下可到埃及与阿拉伯半岛，北上可抵小亚细亚，进而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达到东欧。最早的古埃及就觊觎大马士革很久，拉美西斯二世击败赫梯人后占据了这里。后又经历了亚述人、新巴比伦人的统治。直到战争强人亚历山大来了，这里开始受到希腊文化的影响。再后来罗马的庞培征服了大马士革，公元后基督教也在这里盛行，使徒保罗和多玛也曾在这里生活。在离开大马士革一路向南前，去了一次博物馆，馆内展出的文物包罗各种文明，可惜的是不能拍照。只能随手拍几张放在室外的展品。 再后来，绿色席卷中东，大马士革成了倭玛亚王朝的都城。也就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倭玛亚清真寺。直到阿拔斯王朝替代了倭玛亚定都巴格达，大马士革才逐渐衰落。 但这里几千年来纷争不断，故事不断。突厥人在中东崛起，建立了奥斯曼帝国，把阿拉伯人赶出了大马士革。如今叙利亚的内战，都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奥斯曼帝国落败被肢解。列强为了利益和统治需要，把中东这块土地分成若干小国，而不考虑宗教和民族融合问题。如今他们也尝到了苦果，深陷中东泥潭，只是苦了这块文明土地上的人民。 在大马士革待了几天，找了个司机带我们南下，去看看叙利亚的另一面。第一次紧张的把司机车牌和身份证发给了国内的朋友，约定每24小时和他至少联络一次，如果超时没联系就帮我们找大使馆报警。第一站到了霍姆斯，中部的重要城市，也是被战争摧毁的最严重的地方。市中心唯一一家“豪华”酒店常年被联合国包场，我们也没能订到。只能住在郊外一家酒店AL WADI，却也很不错。找了个当地司机带我们逛逛老城，整个城市感觉空荡荡的，惨败的建筑让人心碎。 窗户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墙上的弹孔也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烈。 从废墟中突然一个拐弯，到了市中心，才能看到聚集的人群和生活的场景，却也伴随着废墟。每天和这些战争产物生活在一起，也是需要勇气和强大的内心，也许只是他们被迫习惯了吧。 没吃午饭，在路边随便买了几个烤包子，比喀什的美味百倍。 路过一片墓地，询问了司机，得到同意后准备进去看看。站在高处拍照时，突然一阵突突突的枪声，吓得我和小伙伴赶紧从高处跳下来隐蔽。 司机把我们载到一个路口，让我们等一下。开心的帮我们买了两个甜品，自豪的说是他们当地的特色，请我们品尝。确实也很好吃，但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在霍姆斯附近的克拉克山上，有个中世纪十字军的城堡-骑士堡，750多年前医院骑士团在这里对峙穆斯林的领袖，号称中世纪埃及的拿破仑的拜巴尔斯，最终不敌投降，十字军走向了穷途末路。 城堡很宏伟，内部教堂、水池、酒窖一应俱全。 在城堡俯瞰黎巴嫩。 从霍姆斯去阿勒颇，要经过交战区，检查站的警察让我们绕道过去，这一路也是检查最严格的，看我们是中国人，警察和军人都还是很友好。到了阿勒颇，天气阴霾。 从城市的建筑，还是能看到往日的辉煌和繁华。我们住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喜来登。据说是给了“保护费”，酒店没有被炮弹炸毁。酒店里都是当地的上流社会，吃饭聚会，也能看到三三两两在中东做生意的中国人。 酒店外如同另一个世界，残垣断壁和炮弹孔还是随处可见。 再往城市深处走，更是破败。 荒漠中的草儿也要怒放，废墟下的人民也会乐观坚强的生活。 语言不通，和开店的老爷爷也没有办法沟通，只能报以微笑。 老城和清真寺已经面目全非，只有远处的阿勒颇城堡还依然屹立，如同希望的灯塔。 所幸，战争基本结束，重建也在缓慢的开始。 只是他们用手、用推车、用铁锹，不知道何时才能还老城往日的荣光。但毕竟一切都已往好的方向前进。 城市象征的阿勒颇城堡仍如往昔的壮观。 城堡下也是一片祥和，只是游人稀少，商贩的生意冷清。 在城堡登高远看，这个和大马士革一样悠久，据说亚伯拉罕在这里施舍过牛奶的地方，尽收眼底。她的过往不想多述，有兴趣的可以自己网上搜索。 街头的日常。 此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去帕尔米拉，需要跟团和提前很久办理通行证，只能待到下次了。从阿勒颇回大马士革的路上，看到给我们洗车的小孩，忍不住把我们所有的零食都给了他。 再次回到大马士革，临近圣诞节，街上已经张灯结彩。 平安归来，就跑去酒吧喝一杯庆祝下。遇到了在叙利亚做军事顾问的俄罗斯大兵们，聊了一会碰了几杯。 在大马士革的最后一晚，选择住在了CHAM五星酒店，酒店顶楼是个旋转餐厅。 这次再回到大马士革，心情和来时已然不同，看着窗外的灯火，第二天就要飞向巴格达。也就有了我们接下来的中东系列第二篇：底格里斯河的烤鱼。 回国后每当心情低落，我就会看看这些在叙利亚拍的照片，看看饱经沧桑的那些脸，那怕他还仅仅是个孩子本应享受无忧的童年。 我爱中东，爱这里的人民，虽然有些男人色色的，对女性也不太文明友好。爱这里的悠久历史和文明，抽上一根水烟，让自己醉在烟雾里，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有时候自己是个牵着骆驼游走在丝绸之路东西两段的商贩，有时候又是仗剑走乱世大碗喝酒的英豪......中东，就是这么一块有故事有想象有魅力的神奇地方，混乱而迷人。疫情过后，我们一起去大马士革抽一次水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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