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小寒。盯着“小寒”两个字，愣了半晌，不觉中眼泪滴落下来。 关于二十四节气的文字，其实之前我历时一年已经全部完成了。 然，这个小寒来到面前时，对于我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人来说，似乎不同寻常。 ——题记 1 新年伊始，我经历了一场梦魇。 早晨起来给家人做早餐，细心地擦了土豆丝，胡萝卜丝，搅拌了葱、鸡蛋及其面粉，打算做菜饼子吃。 正在锅里煎着菜饼子，侄女的电话来了：爷爷上厕所弄脏了衣裤，摔坐在地上了。弟弟远在七十公里外的单位上班，弟媳虽在附近的银铃养老院工作，但因为疫情，基本是封闭状态，不能随便回家。幸好有细心的侄女陪伴照顾着她的爷爷，我们的父亲。 匆忙往嘴里塞了几口，便和爱人赶到弟弟家里。 把父亲弄脏的衣裤洗刷干净，晾晒起来。给父亲身上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裤。 喂父亲吃软糯的鸡蛋羹，父亲吃几口便不想再吃了。 又去煮了姜丝红糖水，哄着父亲喝了点，吃了一小块蛋糕。父亲一辈子喜欢甜食，想来这比较受用。 父亲躺在沙发卧榻上，无法安静，他不停地说后背被什么东西垫得不舒服。九十岁的老父亲，很瘦。而身上穿的衣服很齐整，并没有褶皱在一起，硌到他的脊背。但我依然用手轻轻按摩后背，好使他能舒服点。 大概因为我们在的缘故，父亲的眼神是安妥的，尽管感觉后背硌得慌。 2 我没有料想到，这场梦魇，是如此迅猛地打击速度和力度。 我们把他送进医院。 前几分钟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着点滴，望着站在床边的我，还关心地说：“你去休息吧”。 后几分钟父亲就不再用手去动手背上的套针管，也不去拽挂在脸前的输液管了。 大概是透不过气的缘故，原本怕冷怕风的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最后跟我说的话是：多放点新鲜空气进来。 父亲，我九十岁的老父亲，就在旧年刚刚过去，新年刚刚开启的时候，熄灭了他生命的烛光。 3 有来送别的亲友说：父亲安详离去，修得真好。 我们大家都认同这样的说法。 姑且不说其他鸡零狗碎之事，单说他作为单位上懂得木工手艺的技术工人，为单位上那些因公牺牲的工友制作棺材这一项，就有不少故事。 六七十年代，采矿工艺等因素，煤矿上时有伤亡事故发生，死亡的人，是装了棺材，抬到墓地下葬的。做棺材的任务就交给木工房工作的父亲和另外一个工友了。 偌大的木工房，很多时候因公牺牲的工友就停放在房中的一个角落里，而父亲和他的工友两人则在里边画线，打线，锯裁木板。棺材上是不能用铁钉的，父亲开卯榫的技术很精湛，分毫不差，严丝合缝。 冬天天凉，还好。其他季节，公亡人的遗体不能久放，打制棺材的时间就非常紧，父亲常常加班通宵。 如此辛苦，但父亲从来都没有怨言，也没有要求领导日后额外照顾补休，或者加点工资。 若干年前，在办公室跟同事谈起这些往事，同事还说，我的父亲一辈子没有生什么大病，就是因为积下的这些德。同事预言我的父亲一定会高寿。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啊。 4 想起之前的小寒节气，只要我们姊妹们休息，都会聚集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家常。老父亲，往往显得很精神的样子，一会儿站在旁边听听我们说话，一会儿坐在沙发上哼着老歌。 而眼下这个小寒，老父亲，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俗话说，“小寒大寒，冷成冰团”。 父亲的离去，让我们感到彻骨的冷。在这场酝酿在2021年伊始的寒意里，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文字留下些许对父亲的追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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