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格律诗词“扇面对”之妙处

近体诗（格律诗）的对仗有许多种，其中有一种是“扇面对”（也称隔句对）。

中国语言学家王力在《汉语诗律学》论近体诗对仗时也说:“......上一联出句和下一联出句相对，对句亦与对句相对。这种对仗叫做隔句对,《中原音韵》论曲时称为扇面对。”

如：白居易的《夜闻筝中弹潇湘送神曲感旧》

 

缥缈巫山女，归来七八年。

殷勤湘水曲，留在十三弦。

苦调吟还出，深情咽不传。

万重云水思，今夜月明前。

 

此诗第一与第三句对，第二与第四对。各联中的出句和对句，本身不构成对仗。隔句对貌似不合常理，它在近体诗中极其罕见，词牌中见的也不多。但它的出现是有其道理的，这里不妨表述一下使用扇面对之妙处的几点看法。

 

第一、使用扇面对是表意的需求。

如，杜甫《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诗》其中四句：

 

得罪台州去，时危弃硕儒，

移官蓬阁后，谷贵殁潜夫。

 

第一与第三句对，第二与第四对，两联是作者要表明心里要说的两层意思。

 

第二、使用扇面对是出于某种对仗的考虑。

例如：白居易的《夜闻筝中弹潇湘送神曲感旧》诗：

 

缥缈巫山女，归来七八年。

殷勤湘水曲，留在十三弦。

苦调吟还出，深情咽不传。

万重云水思，令夜月明前。

 

此诗首联与颔联对仗，第一与第三句对，第二与第四对。（本诗是严格符合格律的，七、八、十、出、不、思六个字古音均为仄声，集中出现这么多字，容易造成阅读困难，故解释一下）

在本首诗中，白居易采用扇面对，除了表意的需求，主要还是出于对数字对仗的考虑——如果在首联（或颔联）上下句对仗中，10字中出现4个数字，会大大减损诗意，故诗人将其分开在首联与颔联中。

 

第三、使用扇面对是出于平仄及词性相对的需要。

如，韦庄的七言律诗《杂感》中的前两联：

 

莫悲建业荆榛满，昔日繁华是帝京；

莫爱广陵台榭好，也曾芜没作荒城。 

鱼龙爵马皆如梦，风月烟花岂有情。

行客不劳频怅望，古来朝市叹衰荣。

 

从这两联例诗中可以看出，上一联与下一联互成对偶，是平仄及词性相对的需要。其中第一句与第三句成对，第二句与第四句成对，也就是隔句成对，而上联、下联本身的上下句却不能成对。 

在词牌中，也有使用扇面对，如，柳永的《玉蝴蝶》

 

上片：“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

下片：“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 

 

又如，程景初散套《春情》：

 

小小亭轩，燕子来时帘未卷。

深庭小院，杜鹃啼处月空圆。

 

“燕子”句与“杜鹃”句即为扇面对。也即是第二句与第四句隔句为对。 

笔者前不久，也因出于近体诗平仄及词性相对的需要。写出一首含有扇面对的拙诗，现抄录如下：

 

老三届聚会（中华新韵）

 

时遇新春团拜会，同窗把酒话当年。

皆悲插队毁三届，咽透生涯辣与酸。

尽叹回乡经半纪，尝来世味苦和甜。

漫说吾辈桑榆晚，携手夕阳别有天。

 

【注释】颔联的出句（第三句）与颈联的出句（第五句）对，颔联的对句（第四句）与颈联的对句（第六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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