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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呓语:藏在《无常》背后的鲁迅(一)

 行人呓语 2021-06-02

现在读书,不如乍地,突然生出一种恶趣味。总想在书里挖出一些别的什么意味才好。估计也与当下教授教改专家们的期待有关,一律地要求我们这一般普通老师,要好好解读文本。一节课上下来,必要体现新颖独特的视角,清晰非凡的逻辑,要干货,有包装。譬如我这般赶鸭子上架作老师的,暑期里埋头苦读《朝花夕拾》,必要将鲁迅的从书里读出来,站在我跟前才好。

但一番连滚带爬地读,真是读得我兴味盎然。有时讶然出声,有时书房狂笑。多亏是一个人在家,也无人管束,疏狂放浪,甚是快活。自媒时代,自言自语,只不出格,即可尽兴表达,怎一个爽字了得。

覆去翻来地读《无常》,总以为鲁迅不是写迎神赛会的神——活无常。他在瞎咧咧,重点也不是写“活无常”的可爱,而是话头里藏着“死有分”该死。矛头似乎有意无意地对准着他讨厌的人——陈西滢。只差没有标上一句大白话:陈西滢,如果是活无常还可爱些,偏偏是个“死有分”这类的,甚至可能只是一个“走无常”,脸上鬼气多。入冥做了鬼,倒会增加人气。有人说鲁迅很刻薄,这话绝不至于没有由头。

这是我初初的直觉判断,至于依据嘛,我也可以参照鲁迅《后记》的做法,且不管对错,先写了再说,如果写错了,后面再补叙一篇,又凑成一篇文章了。只可惜我不是如鲁迅这类的大家,也更无弄稿费的由头。我不求钱,写着娱情娱性,自得其乐。 鲁迅是一个藏身文字里使“坏”家伙,他玩世不恭!这一点我绝对没有看错。他的使“坏”,因为透辟世事,因为人生波澜,凡此种种,造就他。突然想到教科书里的注释,指导学生背诵鲁迅文学常识的无趣来了!

鲁迅,原名周树人。浙江绍兴人。中国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文学家。

有时候学生背诵时加上“教育家”,也不算出错。接下来就背鲁迅的散文篇目、小说集子,杂文诸如此类的文学常识。也难怪现在的学生“三怕”之一里有周树人(学生“三怕”口诀:一怕写作文,二怕周树人,三怕文言文),这样介绍鲁迅,会喜欢是怪事!

我读书时也念鲁迅,因为他是中国民族伟大的旗手或者舵手。不过,那时真是没有多少好感,因为太高深。高中时曾经在书店里翻过他的杂文集,不到几分钟就无趣地放下来,不大懂。就是现在,为着上课的由头,为着当当网上的折扣,为着假期里的培训,甚或是战胜中年的无聊来读鲁迅,我却得出一个结论,我终于没有错过鲁迅。他是一个挺活泼顶有趣真性格的人!实在好玩得紧。

《无常》里几句话是重复说了的,估计鲁迅是怕人理解不了,强调一下,至于他想人怎么理解,懂他的人大约会知道,后来的人如何理解,给他附加上高帽,那是旁的事。鲁迅是不管不顾的。写文确如女人生孩子,生出来之后,你想管,管不了啊,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文章写出来,读的人多了,生出别的意义,出乎了原作者的本意,也很正常啊。

鲁迅重复了这样几句话。

第一句:“大家就都有些紧张,而且高兴起来了”。出现在第3段末尾处。再次出现是第8段,“然而人们一见他,为什么就都有紧张,而且高兴起来呢?”

请注意,第8段这句话是单列的,而且用了一个转折词“然而”。用老师们上课的专业术语说就是,这是一个关键性的过渡段啊。前面讲人们为什么会“紧张”,后半截讲人们为什么会“高兴”。

细细分析鲁迅的写作逻辑与思路,确实如此。

只是鲁迅有时候也不免如女人的嘴碎,可能男人嘴碎更甚。或者他故意把文章拉长些,多挣点稿费。我瞎猜的,鲁迅是喜欢钱的,他每天认认真真地写日记,都要把各处收薪水泉多少标注得一清二楚,读他的日记,看得我哈哈大笑。又或者鲁迅想把心里郁积的很多不爽之骂语好好在文里抒发一下,于是乎,这个大家才不管什么详略分明,重点突出,主题明确这一类的写作规矩,下笔千言,信马由缰,狂放自在。鲁迅是真性情的人,绝对不是教科书里的“僵尸脸”。

他在第4段的开头就说,“人民之于鬼物,惟独与他最为稔熟,也最为亲密,平时也常常可以遇见他。”读起来,似乎是褒扬“活无常”的平易近人,鲁迅举了城隍庙或东岳庙一进门就可见“活无常”,“活无常”常见。可接下来鲁迅的“瞻仰”与“听说”,只表明其“胆小”,没看清楚活无常,现实里看不清楚,不敢看。那就看书罢,鲁迅顺里成章转到第5段的叙述。

5段里借《玉历钞传》,把活无常的像作了好一番描述。他的身上、腰间、脚、项、手上、肩膀、头发、眉眼。重点是活无常头上的帽子。我想,鲁迅如果真的喜欢活无常,绝对不会说活无常戴的是一顶遗老遗少们所戴的瓜皮小帽。让喜欢的人,戴最讨厌人的帽子,是何道理?而且鲁迅还专门把帽子上的字也罗列了出来:“一见有喜”,或者是“你也来了”,鲁迅末了还强调这字是何人所写,是活无常还是阎罗王,他可没有研究出。

就这有意思了,鲁迅胆小,害怕活无常;专门找书看吧,研究活无常的画像,却没有研究出来。

6段由活无常,提到“死有分”,也讹作死无常。鲁迅在段末开始玩暗示了,他说“我小时也曾摩过这脊梁,然而晦气似乎终于没有脱——也许那时不摩,现在的晦气还要重罢,”末了强调“这一节也没是没有研究出”。第二次强调!!鲁迅玩暗箭是高手。他与陈西滢是抗上了,摩了你,晦气没有脱,但不摩,现在晦气还要重罢,所以“我”的选择是摩。鲁迅这不是赤祼裸地挑衅么?读懂骂的文字,你活该受骂;读不懂骂的文字,你智商有问题。鲁迅横竖是占据高地的。

我这样说,有没有道理呢,超越文本解读没有?我不知道,反正读着好玩罢!

7段里再述活无常由来,说什么“耳食之谈”“牛首阿旁也有的,都在地狱里做主任”这类的话,简直可算作是暗示了。

我个人翻捡陈西滢与胡适的简历,私下里揣测,胡适是正儿八经的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博士;陈西滢,伦敦大学毕业,博士。1924年,陈西滢得年长五岁的胡适支持,创办《现代评价》,作主编。两人同在北大英文系做教授,胡适是英文系主任,同气相投,都做学问,我想,学究气肯定是浓郁的,这大约与不专做学问,习惯散打的鲁迅不相宜,我是猜的,譬之如现在的科班出身与非科班出身。注意了!鲁迅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有拿什么博士学位,但绝对有真才实料。鲁迅教育部任职当公务员十四年,虽然是得推荐上去的,除此之外,他还到处窜着讲学上课(此处用“窜”字活泼可爱,无贬损意啊),比如日记里提到的女师校、师大、北大、世界语专门学校等。跟胡适,陈西滢比,鲁迅就是北大的临时工。偶尔客串一下。他与各个杂志社熟稔,也兼做翻译各国文学。当然,他到处收薪水泉也收得不亦乐乎。鲁迅手帐里记得一清二楚。

鲁迅此处是不是讽刺陈西滢,我们姑且妄之,但第9段、第10段是明明确确地出手了。鲁迅在文章里开始公开叫骂了。怎么骂陈西滢的,我留点文字明天再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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