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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样的孤独,不用活到很久,14岁就足够

 江昭和 2021-06-02

这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就我和你。


不知不觉,楼下的梨花,开过又凋谢,倒是漫天飞舞的柳絮,提醒着世人,这里依旧是春天。

隔离的日子里,喜欢搬一把小凳子,坐在阳台上,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任自己如书上字句般,在明媚艳阳里,舒展张扬。

有时候吃草莓,红得娇艳欲滴;有时候吃橘子,小拇指轻轻一划,皮肉绽放,香气四溢。

只有在这样看似清净自得的时光里,才仿佛与纷扰喧嚣的人世不着边际;

只有在这被春日午后暖阳护体的温暖里,才能够忘记,一些与生命有关的疤痕与颓废。

*

这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春天,不是一个令人心花怒放的四月。

14岁少女被总裁“父亲”性侵的新闻,许久以来一直占据头条,令人读之,心惊肉跳。

性侵这个词语,已然令人退避三舍,加之“14岁”、“总裁父亲”这样的身份标签伴随,将本就黑暗罪恶的事实夯实得更加险峻丑陋。

伦理紊乱、权力控制、社会阴暗面......

第一次读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我还恍惚嘟哝:这真的不是某一部电影的同人文?

接下来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耳边轰鸣:这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事实。

不言自明的是,这位14岁少女的悲剧,并不算“开天辟地”。

人们重温起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想让这份痛感变得更加深入与直观;

人们提及了韩国电影《素媛》,将人面兽心的恶魔再度“曝尸”舆论场;

人们甚至搜出了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仿佛从中能够独辟蹊径地领略几分颓靡的美丽。

人世间的苦难和堕落,没有最邪恶,只有更邪恶。

但是任何悲剧一旦落实到每个人自己身上,那是不容置疑的振聋发聩、风声鹤唳。

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能够懂得呢?

*

有时候会想,需要有多么强大的韧性,才能够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上,活得游刃有余。

文学艺术家青睐刻画“超脱”的人物形象,比如英勇盗火的普罗米修斯、比如爱着杨过不声不响黯然销魂的程英、比如郝景芳小说里那“最后一个勇敢的人”。

一个时代,能有那么几个伟人、几个痴情种、几个敢为天下先的勇士就不错了。

至于自己,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安安生生,风调雨顺,已经是莫大的福气。

大多数人都不得不接受的一个事实是,我们都不过是肉眼凡胎。

如果真被扔进炼丹炉,恐怕连灰都不能剩。

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都不过是彷徨的、脆弱的、孤独的。

如果人世间还有所谓真相的话,那么孤独,一定是最掷地有声的王炸。

就像苍井优的一部电影《她不知道名字的那些鸟儿》当中,那个外表英俊的钟表店经理躺在她身边说的:

塔克拉玛干,那里除了沙漠,一无所有,很明显,有很强的孤独感,几乎令人厌恶。在一个庙宇里,有一个禅宗冥想的洞,旅游指南里没有写,坐在那里让你觉得幽闭恐惧,然而,在那个地下的子宫,你会觉得,或者说是意识到,人类天生就是孤独的。

当然,一个人想要体验孤独,不必去到那样远,霓虹光影此起彼伏的闹市区的某一座楼宇里的某一个房间已经足够;

一个人想要体验刻骨铭心的孤独,也不必活到那样久,14岁就已经足够

*

想到这个14岁女孩,我就想到去年12月在北京当代MOMA看的那部小清新文艺片——《孤独训练夏日特别篇》

它讲述的是一个“早熟”的小男孩儿如何与自己的孤独和谐相处的故事。

他会在一天当中抽出一定的时间,独自一个人,不言不语;

他会自己带着帐篷、食物和书籍,去人迹罕至的沙滩看海;

他也会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去修补和挽回,另一个女孩有关父亲角色缺失的遗憾与爱。

一个身体智力还未算发育健全的小男孩儿,却在人生的旅途中,早早地接受了“孤独”的课题,并摆出与之握手言和的姿态,令人慨叹动容。

电影最“高潮”的一个情节,大概就是小男孩独自在海边,却遭遇涨潮,差一点溺水而死。

如果不是住在附近、恰好目睹这一场面的老流浪汉及时出现,小男孩儿的生命就会停止在这一个漫长的夏季。

他也终于明白,一个人的孤独,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人的孤独,背后预示着怎样的风险

是的,孤独可以是一座花园,像阿多尼斯诗歌里描述的,孤独也可以是一座深渊。

往回看,没有退路;向前看,一片漆黑。

而且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可惜生活不是文艺片,遵循一定的情节发展逻辑,结局也尽其所能地为大众乐意接受,清新且美好、温暖又治愈。

生活有时候就是一部灾难片,尸横遍野、乌烟瘴气、遍体鳞伤,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所谓的“高潮”,结局究竟是柳暗花明,还是泥沙俱下。

而且,文艺片当中的演员,换了一身戏服,再在另一部作品当中闪亮登场,不在话下;

生活里的你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自己忘记,也总会有人猝不及防提醒。

就算没有人,时代也有它自己储存记忆的种种方式。

所以,《诺丁山》当中的茱莉亚·罗伯茨如此愤怒于被记者报道风流韵事情有可原。

的确,一桩新闻迟早会被另一桩新闻淹没,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新闻会演变成旧闻,但它不会消失,不会。

它带来的伤害不会消失,不会。

眼下,这个14岁女孩需要的不是大众的同情,而是千呼万唤的正义。

只是正义,需要多久才能浮出水面呢?

对于我们来说,等待,不过是一种浮泛意义上的“真相大白”,但是对于她,是一桩噩梦的暂时性终结。

原谅我用了“暂时”这样的词语。

活在这风声鹤唳的人间,一个噩梦,难免不会接着一个噩梦而来。

只是梦境的内容未必类似而已。

只是有些噩梦,醒过来也便醒过来,吹一吹清晨的凉风就会忘记;

有些噩梦,却会化作一道又一道的暗影,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悄无声息地蛰伏,只等着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张牙舞爪地出现。

一次放逐灵魂的旅行,一次与自身的意志力做训练的“游戏”,一个人面对来自一整个社会的“关怀与分析”,和某一个男人带来的精神梦魇,都与孤独狭路相逢。

只是孤独的重量、孤独的体积、孤独的浓度,终究是不一样的。

*

想象这个14岁女孩,独自面对一片海。

海浪汹涌咆哮,沙滩上空无一人。

-回眸-

若欲相见,我在一切烟雨朦胧处。

她从撒哈拉里来。

所谓成熟,就是一个人好好生活

一个人,要像一棵树

你心底还住着一个孩子吗?

方方 | 女人想过上好日子,能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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