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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绍/醉鬼刘三(小小说)

 河南文学杂志 2021-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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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鬼刘三

姚绍

       刘三是小镇上出了名的醉鬼。

      小镇不大,却历史久远。小镇上民风淳朴,人心向善,乃文明礼仪之邦。镇上出了刘三这个醉鬼,有点大煞风景。

      镇上不少人都见过醉酒后的刘三在街上摇摇摆摆,东倒西歪,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有时还会蹲在某个角落吐上一番,令人作呕。不少人见了都会说,多好一个人,咋会一喝酒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真应了人家说的那句话:“人是好人,酒是孬孙!”

      有人说,刘三的父亲当年就是个酒鬼,常常喝得疯疯癫癫。刘三的父亲醉酒后常常会在街上胡叫乱骂,发酒疯,时常脸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涎水从下巴处扯流到胸口。刘三的父亲膀大腰圆,一身横肉块子,醉酒后就把衣服脱掉,搭在肩膀上,在街上不管碰见生人或是熟人,他都会站在路中央,伸开双臂挡住人家的去路,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一些少天没日月的混帐话,大多时候是要人家拐回去陪他喝酒,说他请客。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没人缠他。每当这时,别人就会劝他:老刘,你喝多了,回家睡会吧。他说,咋多了?还没湿住麦根呢!有脑瓜灵活的人会说:家里有点急事,一会儿拐回来专门请你喝酒。想方设法摆脱纠缠,落荒而去。时间长了,人们远远望见他,就会拐个弯把他躲了。这样的酒鬼,在人们的心目中,像条癞皮狗,让人嗤之以鼻。

      据说,刘三的父亲临死那几年,身上的皮肉发紫,整日里浑浑噩噩,说话舌头不会打弯,是中了酒毒死的。

      如今刘三又成了醉鬼,有人半开玩笑似的说,难道喝酒也有遗传?这真是“葫芦年年不变形——种子的事!”但有一点儿刘三与父亲不同,刘三喝得再一塌糊涂,从没发过酒疯,从没缠过人,而是见人躲着走,回家便倒头睡觉。

      刘三是我中学时期的同学。

      上学时刘三是个老师喜欢,同学们拥戴的好学生。学生时的刘三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言谈举止也温文尔雅,学习也用功,成绩在班里总是前几名的,不但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还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那时候,不少学生都是邋邋遢遢,喜欢上蹿下跳、打打闹闹的,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现象。每学期末学校开师生大会,刘三都是受表彰的对象。在我的心目中,刘三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当时,刘三的舅舅在县城某个大局当局长,刘三高中毕业后舅舅就给他在小镇安排了一个挺不错的工作。想想觉得莫名其妙,在人生旅途上顺风顺水的刘三,几年不见,咋会混成这个样子!有几次我从外地会来在街上碰见他,本想说几句亲热的话,但见他一副晕晕乎乎神智不醒的样子,也只好绕着走了。

      我为刘三惋惜,多好的一个人,咋会这样自暴自弃,因贪那几杯什么鸟酒这样来糟蹋自己,不值!遇住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劝劝他!

      前几天回到小镇,几个老同学和要好的朋友倡议到一块聚聚。心想也是的,这几年老同学聚会、老战友聚会、同事们聚餐几乎成了时尚。现在的人们似乎都想得开了,吃吃喝喝,及时行乐,开心活好自己的每一天。前一天老同学献忠打电话说,这次他做东,让大家放开吃喝,玩美为最终目标。最后他补充说,到我们这样的年龄了,聚一次少一次,机会不能错过呀。

      饭局上,刘三就和我坐在一起。他与朋友们打招呼、让座、倒茶水仍然是落落大方,言谈举止很得体。我心里顿生疑窦,这样注意分寸的刘三咋会老喝成醉鬼呢?我伏在刘三的耳边说:“三弟,今天多吃菜少喝酒,晚会儿我想单独给你说点儿事。”之后,我又加重了语气说:“记住,不能喝醉!”

      刘三一个劲儿的点头,连说了几个“是”。

      朋友们之中,有当老板的,有跑生意的,有坐机关的,他们一个比一个会说,一个比一个能喝。那劝酒的词语千变万化,层出不穷。每个人劝酒,都会有一百个理由使你觉得不喝真的不行。你想想,酒逢知己呀!

      几杯碰酒过后,我便觉得耳热心跳,晕晕乎乎的了。

      我站起来说:“我的酒量真的无法与兄弟们相比,这样喝太猛,我马上就玩完了。”

      有朋友说,今天没外人,谁也不能耍滑,一醉方休!

      有朋友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才喝几杯?

      有朋友建议说,也行,让大哥悠着点,但不喝不行。

      有人给我找来一个水杯,放在我面前,把朋友敬的酒倒在里面,让我慢慢的喝。

      有几次我发现,杯子快倒满时,眨眼间又少了,甚至没了。我明白了,是刘三暗地里替我喝了。

      酒过三巡,热菜还没上齐,刘三又醉了。他仰靠在座背上,已昏昏入睡了。

      有朋友说,他是熟醉,别喊他了。

      散场后,我决定送送刘三,顺便劝他一下。

      我搀扶他走出酒店,他一副东倒西歪的样子。

      初冬的夜晚已是凉风习习,路灯的亮光也显得冷冰冰的。我们走了一段路,在一街边花坛处坐下。凉风一吹,刘三的酒劲儿似乎醒了点儿。我说,三弟,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别的都不说,身体受不了呀!

      他无语,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之后,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给我讲了下面的事情。

      他说,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醉鬼!一看见醉鬼就恨得牙痒痒,如果是一个畜生,他会一棍子把它打死!

      他三四岁的时候,每次见到父亲醉酒回家,对母亲非打即骂,摔桌子砸板凳的,闹得鸡飞狗跳,家神不安,他在一旁吓得“嗷嗷”地嚎叫。父亲这时就会像抓小鸡一样逮住他。热天的时候,把他放在太阳底下,画地为牢,晒得他满头大汗还得站在圈子里不能动,一动父亲就用小树条抽打他的屁股;天冷的时候,父亲就用绳子一头绑上块砖头,一头套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站不起又不能蹲下,又疼又累,那滋味无法形容。长大后他也常常这样想,好好地一个人喝醉酒咋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发誓这辈子坚决不喝酒!最起码不能醉酒!

       走向社会后他发现,自己不喝酒还真的不行!

      有朋友说,人家好心好意请你,你不喝酒来干什么?有时你喊几个朋友坐坐,你不喝酒朋友们咋喝?亲人们有事让你陪陪客人,你不喝酒喊你何用?没办法,一个字:“喝”!

       刘三还说,谁愿意喝醉呀!有时喝醉了,肚子里翻江倒海,上吐下泻的,闹得一晚上无法睡觉;有时候喝的胃里难受极了,想吐又吐不出来,头疼如锥,想站站不起来,想坐又坐不住,倒在那里死狗一般,真丢人呀!

      刘三说,我下决心不止一百次了,永不再喝酒!

      姚绍,笔名遥远,河南省襄城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其小说《一件玫瑰红鸭绒衣》《一朵洁白的云》《天意》《花朵朵》《报警》等散见于《奔流》《百花园》《小说林》《北方文学》《江夏文艺》《河南日报》等省内外报刊,小说《雨夜》、《谷草人》、诗歌《一院的芳馨》获市级优秀文学作品创作奖。出版有文学作品集《天理》《花朵朵》《襄城小说9人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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