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游修觉寺》读记

杜甫五律《游修觉寺》读记

（小河西）

游修觉寺（前游）

野寺江天豁，山扉花竹幽。诗应有神助，吾得及春游。

径石相萦带，川云自去留。禅枝宿众鸟，漂转暮归愁。

上元二年（761）春，杜甫访蜀州新津县。先是在北桥楼参加了县令的宴会，之后游县南不远的修觉寺。《方舆胜览》卷52崇庆府：“修觉寺，在新津县南五里”。《游修觉山记》（明-钟惺）：“辛亥十月十有九日，早发新津。…问之，则修觉山。…及唐明皇幸蜀，大书修觉山三大字，嵌石壁，今犹存者，即其处也。…夹砌数折，即修觉寺。寺前双井，一井置一塔，唐物也。明皇书嵌佛殿左侧岩壁上，字方广二三尺，一字各专一石，飞翥（zhù）沉着，且甚完好。”

野寺江天豁，山扉花竹幽。诗应有神助，吾得及春游。

豁：开豁，豁朗。《黄帝赞》（魏-曹毗）：“豁焉天扉开，飘然跨腾鳞。”《早发渔浦潭》（唐-孟浩然）：“舟行自无闷，况值晴景豁。”

山扉：山野人家的柴门。《晚宴文思殿》（陈-陈叔宝）：“荷影侵池浪，云色入山扉。”《赠洗马袁朗别》（陈-江总）：“露浸山扉月，霜开石路烟。”

神助：《生民》（诗经）：“诞后稷之穡，有相之道”孔颖达疏：“后稷教民稼穡（sè），若有神明相助之道，言种之必好，似有神助。”《南史-谢惠连传》﹕“（谢灵运）尝于永嘉西堂思诗，竟日不就，忽梦见惠连，即得'池塘生春草’，大以为工。常云'此语有神功，非吾语也’。”

大意：江天之间野寺豁朗，山野柴门花竹清幽。作诗宛如有神助，俺得以此处春游。

径石相萦带，川云自去留。禅枝宿众鸟，漂转暮归愁。

萦带：环绕。《广韵》：“萦，绕也。”《赠交阯公真》(晋-陆机)：“高山安足凌，巨海犹萦带。”《祀伍相庙》（梁-萧绎）：“山水犹萦带，城池失是非。”

禅枝：禅堂周围树木；喻禅之智慧；指辅助坐禅之助力。《讲席将毕赋》（梁-萧统）：“药树永繁稠，禅枝讵凋槭（qì）。”《答道素上人别》（唐-皎然）：“忍草肯摇落，禅枝不枯荣。”《戏赠干越尼子歌》(唐-刘长卿)：“亭亭独立青莲下，忍草禅枝绕精舍。”

大意：山径和石头相环绕，川上白云自去留。寺边树枝上众多鸟儿，看到他们白天飘飞日暮归巢让俺愁。

这首诗首联描摹修觉寺轮廓。寺外江天开阔，气象豁然；寺内花繁竹茂，清幽静谧。内外相映，幽野怡人。“豁”、“幽”二字显示作者游寺时心情不错。次联从虚处着笔，庆幸自己饱览野寺幽美春景。野寺之“豁”花竹之“幽”使诗人神清气爽，诗兴大发，似有神助。三联续写修觉寺景象。山间“径石”曲折环绕，蜿蜒盘旋。江上浮云自由飘飞，无所牵碍。一静一动，耐人咀嚼。末联还是写景。众多的鸟儿，白天在山川间回旋飘飞，日暮时回到禅堂边树枝上栖宿。诗末落到“愁”字。“众鸟”有啥可“愁”？愁的是诗人。看到如此“豁”、“幽”之景，杜甫为啥要愁呢？因为杜甫毕竟有“径石相萦带”，不能像“川云自去留”。杜甫还不如这些山间鸟儿，白天在山川间“漂转”，晚上到禅堂边上宿栖。寺院虽豁亮幽谧，但俺杜甫却无法“自去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