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年，3000个孩子，7个问题 在这些城市中产小孩身上 你会看到你家孩子的影子 也会看到自己的影子 文｜青梅 编｜雪巍 写在前面 这是做了6年营地老师的青梅，在深度观察了3000个孩子之后的总结，很扎心，很值得看。 首先她观察的不是自己家或是亲戚家的孩子，没有两眼自带小桃心滤镜；其次，她不是体制内老师，看到的是孩子离开教室，没有父母监管，在天高地阔的大自然中的真实状态。 这些孩子主要来自深圳和广州，家庭都是中产及以上，家长也普遍关心孩子的校外成长，很看重同辈间的社交练习。 然而，就是这些看上去条件得天独厚的孩子们，让她看到了太多扎心的现象，甚至开始深深怀疑——这是不是城市中产家庭的孩子普遍都有的问题？ 下面是青梅的第一手观察： 致那些给我留下生命印记的孩子们此时此刻，我坐在太阳初升的海边办公室里，又想起了你们。 深圳的三月，窗外是宫粉紫荆的盛开期，黄花风铃木摇曳着满身金黄，木棉花一团团簇拥在枝头，如欢快跳跃的火苗，向人们奔走相告：春光正好。 我在这个四季如夏的城市生活了12个年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你们，这7个素昧平生的孩子。 01号男孩 “我没当过官 在班里也不算出人头地” 缺乏自信，难以享受成功的快乐 2018年夏天。傍晚时分又到了营地的晚间特别节目——冰淇淋分享夜。鲜花已插入花瓶中、蜡烛已点燃，冰淇淋都准备妥当。这可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夜晚，一个正正经经、专门吃冰淇淋的夜晚。今天是孩子们独自离家的第3天，我想他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小平胖乎乎的、戴着眼镜，是个说话做事都慢条斯理的男孩子。“我在我们班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不算出人头地，也没有当过官，但这一次在营地第一天，我就当上了小组长，大家都很配合我，这让我觉得很惊奇……” 在这个烛光点点的浪漫夜晚，听完小平的发言，我觉得格外感伤。他的表情很复杂，羞涩、自豪、窘迫掺杂在一起，我环顾四周，孩子们都在认真地听着，表情严肃、纷纷点头。 这就是他们在学校里普遍认同的评价标准吗？我理解孩子们的价值观深受成人世界的影响，却万万没想到在走出校门、家门之后，这股看不见的力量还在时刻笼罩着他们。  02号女孩 完美的学生会主席 以自我为中心 过度在意外界的关注和评价 2020年冬令营，我在营地里遇到一个女孩子，一见面她就自然而然地和我熟络起来。给我看照片，展示她这些年参加帆船营的变化，我很惊喜，真是个热情的孩子。 可是说着说着，我就明显感觉到，这个孩子一心想让老师的目光只停留在她身上，不让其他人有任何插嘴的机会。旁边的孩子几次想和我说话都被她打断了，“虽然我是学生会主席，但我也很擅长科技制作，这是我曾获得的奖。同时，我跟男孩女孩都能聊得来，男孩的游戏我已经玩到多少级了，女孩们……” 整场下来我感觉像是目睹了一场无懈可击的面试，或是一个职场精英的工作汇报。这个孩子很棒，可我又觉得她缺了点什么。同房间的孩子和我悄悄说，她每天晚上睡得都很晚，经常熬夜到12点，有时候半夜失眠会坐在床上刷手机。 我很纳闷，为什么越来越多优秀的孩子无法独处，一方面他们好像习惯了在簇拥和掌声中生活，另一方面又很容易感到孤独，好像不能让自己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  03号女孩小演说家被一块贝壳难住了自然缺失症，空有概念缺乏感受2019年夏天，我带领一群10岁左右的广州孩子，在大亚湾海边做活动。这些孩子都非常优秀，三年级的他们已经在进行全英文的经典书籍阅读，10岁的孩子已经去过十多个国家。 尤其是一个小女孩，她对宇宙空间、生物医学这些前沿的科学技术十分了解，谈吐间仪态大方、逻辑清晰、各种专业名词如数家珍，让在场的老师纷纷感叹这就是个小演说家啊。 活动时，我给孩子们准备了一些可以两两配对的螺贝。把他们的眼睛蒙起来，请他们用双手感知贝壳，并描述它的特征和感受，以此找到和自己拿着一样螺贝的小伙伴。 没想到，这些优秀的孩子们一下子都懵了。他们能摸出手中的东西有棱有角，有光滑也有颗粒感，但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和感受去匹配。 3号女孩说：“我的这个是这么大的，摸起来很光滑。”我问她，“这么大是多大？哪里摸起来光滑？”原来那个谈天阔地的小演说家，竟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自己的感受，被这么一块小贝壳难住了。 《林间最后的小孩》里理查德·洛夫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现在的孩子们能告诉你有关亚马逊热带雨林的知识，但却无法告诉你上一次他在荒野的林间探索，躺在田野上聆听风吹过的声音，看头顶飘过的云朵是什么时候。” 孩子们读了万卷书，掌握了大量知识和间接经验，却唯独不能打开嗅觉、触觉、味觉，感受这个活生生的世界。对了，当我们踩在海河交汇地的红树林潮间带，观察海洋生物时，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子们不愿意接触带点泥泞的滩涂。他们认为那是脏，一双白鞋子比了解海洋小动物的生存智慧重要多了。  04号女孩想搬空整座山的小昆虫学家对环境缺乏好奇和尊重，占有欲大于欣赏欲2016年夏天，我带孩子们去排牙山下的一片野地做昆虫观察。我发现有一个孩子准备了全套工具——昆虫盒、放大镜、离心管。 看着她浑身掩饰不住的兴奋，我猜这一定是个小昆虫学家。一聊天果然如此，法布尔的《昆虫记》正是她的枕边书。 然而每看到一种昆虫，女孩都迫不及待地想抓住它，带回家去饲养。当然，经过劝说，孩子最终同意只在现场做观察。其实他们还不太明白，观察昆虫的乐趣并不是占有，而是了解它们的生存故事和生态的关系。 我经常和孩子们说起一个例子。大自然中有一种树叫白楸，它的叶片基部有两个圆点，是它分泌的蜜，常引得蚂蚁前来大口吃蜜，而蚂蚁就在无形中变成了树叶的门卫，保护其不被其他动物啃食。 大自然中这一片树叶，那一朵花长成这样，而非那样，都蕴含了它们千百年来适应环境的生存智慧。我们越了解，就越能意识到自身的渺小，也就越能敬畏大自然，并学会从不同角，从大的体系看待问题，而非一味地剥夺、占有。   05号男孩一到户外就状况百出缺乏户外运动，体能差感统失调2016年夏天，营地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第一天室内破冰团建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谁知第二天上午，户外的攀岩运动结束后，男孩就说晕，下午徒步活动的时候更是说想吐。 老师们担心他中暑，特别安排助教一直跟着他。在徒步过程中，我发现别的孩子上下台阶，是很谨慎地一步一步下。他总是显得特别着急，两只脚好像不知该往哪里放，总是往前一跺一跺地走，有些重心不稳的样子，最终还是往前摔了一大跤。 男孩说，自己在学校上体育课也是一直在旁边看，不能做太多剧烈动作。平常在家和爸爸主要也是玩脑力游戏，比如下象棋之类的。如果爸妈拉他出去逛公园，他绝对会说No。我突然明白了，缺乏户外运动或许就是造成上述症状的原因。 从营养上来说，和以往任何一个时代相比，现在的孩子们都得到了更科学、合理的照顾，每一餐食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因此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得高大结实，但是一遇到体能强度高，或是在不同的环境中活动时，身体又受不了。 我想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去哪都是26℃恒温的空调环境，去哪都是塑胶跑道、人工草坪的平整地面。突然在夏天的户外运动，出一出汗，身体就开始抗议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2015年刚开始带孩子做活动的时候，这种现象在营地还是很少见的。  06号男孩犯错之后久久不能释怀脆弱敏感自我封闭2017年，那天是木屋建造的第三天。孩子们分成两个小组，正在两组PK加紧完成木屋墙面的工作。中午时分，“开发商”（带队导师）要开始验收成果了。 其中A组的问题是有钉子裸露出来，有潜在风险，A组立刻进行了整改。而B组的钉子钉得很完美，但因为6号男孩没有对齐木板，导致两边高低不平。 最后“开发商”决定，B组要返工，男孩一听，立马哭了。小伙伴们纷纷过来安慰说，没事，下午再一起做一次就好了。可是男孩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无法自拔，不断地用手拍自己的头，嘴上一直不停地说，我怎么这么没用，我都已经做了几天的工作了，以前我也参加过类似的建造营。怎么就在这种细节上出问题呢？这可是我们全组人做了2个小时的啊。都是因为我…… 此后，无论我和组员们如何劝说他放下，他都一直在自责的循环里迟迟出不来。  07号女孩所有事情都自己扛的组长人际交往困难2016年暑期夏令营的第一天，选小组长时孩子们非常踊跃，一组6个孩子有5个孩子都发表了竞选宣言。最终，一个岁数最大的姐姐，凭着在学校的优异表现以及自信的台风获得了最多票。 活动中他们小组要在大自然中寻找各种自然物，来制作一个足够坚实的窝，保证一颗鸡蛋从高空掉落而不会破。接到这个任务后，组长和其他孩子马上跑出去各自行动起来了。 当大家带着各种东西回来后，刚开始组建就发现没有连接物，于是组长赶紧跑出去找。过一会儿又缺树枝，她又赶紧跑出去。 接下来遇到的各种难题，组长都亲历亲为，导致这一组的进程特别慢。与此同时，小龄的孩子因为没有事情可做，便无所事事地打闹起来。组长一看非常生气，便对几个小孩子开始了语言攻击。 和很多带了上千场营会的老师们沟通时，大家都会反映这个情况——现在带队最劳神，最花费时间的就是协调营员间的关系。有时候甚至需要教他们仔细掂量一句话怎么说，才不会引起营员间的冲突。  看似矛盾的观察总结 持续6年观察下来，这些城市中产小孩普遍给我以下这些感觉： 见多识广却又缺乏感受力 高大壮实却又体能薄弱 精明能干却又情绪化 个人优秀但社交合作能力欠缺 而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他们的父母明明很重视孩子的校外教育啊，都从心里希望孩子们能全面发展而不仅仅是成绩优秀啊。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呢？ 编辑后记 看着文中的7个孩子眼熟吗？ 像不像你家孩子的某个瞬间？ 像不像你自己的某个瞬间？ 孩子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恰恰相反，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来自成人世界价值观的侵染。在一个金钱至上、崇尚成功的社会，评判标准和实现路径是高度趋同的。 想出人头地，想表现得完美，想获得关注和表扬，做得不好就自我否定陷入自责，把大量时间用来积累知识，远离大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连锁反应。 在追逐世俗成功的过程中固然能得到很多，却也极易失去内心的平静和自洽，对自我、他人、环境的觉察和体谅，贪婪地想把看到的好东西都据为己有，想把其他人都比下去。 那究竟什么才是人生的成功呢？你的人生想通往哪里？你问过孩子的想法吗？ 我们留言区见。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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