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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明天的忧

 介子平 2021-06-06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忧虑苗而不秀,明年无食,可明年的庄稼照长不误;忧虑徒然无济,明年无衣,可明年的织机未曾赋闲。明天有明天的忧,举世皆畏途,当下有当下的难,一生俱梦境,忍受即是。我母亲虽曰智识卑微,却能说出“人生下来就有碗饭吃”的话来,不光豁达,且哲理。

千疮百孔,房屋坍塌,再建;左支右绌,信念毁灭,重修。世代守望,何止是爱,还有耕而食、织而衣的生活。环境决定生活,命运面前,逆来顺受与随遇而安,区别者何,高人出世与达人玩世,相同者何。钱穆说:“中国人最重'平安’。宋儒胡安定,读书泰山栖真观,得家书封面有平安二字,即不开阅,投书观外涧中。此见平安之可贵。既得平安,又何他求。”平安就好,有此大前提,方能豁达。明人崔铣云:“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有事斩然,无事澄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此乃命运面前文人的澹泊之守,镇定之操。世俗生活亦然,表达方式不同而已,清末京城流传一段顺口溜:“头顶马聚源,身穿瑞蚨祥,脚蹬内联升,腰缠四大恒。”但凡生活还能继续,有奈无奈,豁达常在,似乎目力所及,皆属我有。

即便闭目,眼前仍闪烁,梦想乃一种让人感到坚持就是幸福之所在,生活中没有离奇神话,惟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大仲马《基督山伯爵》说:“世上无所谓幸福,也无所谓不幸,只有一种境况与另一种境况相比较。”因上努力,果上随缘,唐德刚有垂世之言:“过去五千年的一部中华通史,实是一部'帝王专制史’;而今后五千年(至少一千年吧)的中华通史,将是一部'民主政治史’。此一转变,实是任何人力、物力,皆不能逆转者也。这就是吾人所谓的历史的'必然’。”唐先生的话局量宽大,且信心满满。天欲祸人,天欲福人,事在人为乎,听天由命乎。

今日该做之事,怎可推至明日,当代完成之事,怎可指望下辈,否则真就累计成了明天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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