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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要做的事情总是找得出时间和机会

 百荷书房 2021-06-07

  

文/踪影

一个已婚且有了两个孩子女人要离家出走,得有多大的勇气?更重要的是,那一颗原本柔软的心的得伤成什么样?才能够促成那个生离骨肉、远渡重洋,做一个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的娜拉”!

在张爱玲四岁、她的弟弟张子静三岁的时候,他们的母亲黄素琼终于找到了一个出走的时间机会——陪小姑子张茂渊到欧洲读书。而真实的原因是:她实在对丈夫张志沂彻底死了心,她要做“中国的娜拉”。

黄素琼与张志沂是老式的娃娃亲,标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祖祖辈辈都是如此过了一生。一生里养儿育女,过日子,度岁月,培育栋梁之才。多少个这样的大家庭,衍生出多少个令人钦佩的贤妻良母?当年,张志沂与黄素琼的婚姻,在外人看来,可谓是佳偶天成。他们一个是张御史的公子,一个是黄军门的小姐。这样门当户对的夫妻,个性却是截然不同。张志沂懦弱,守旧,无所追求;黄素琼要强,新潮,从不服输。婚姻生活里的琐屑,在黄素琼的“新”和“强”与张志沂的“旧”和“弱”的矛盾体中,终是不能够和平发展,各自安好,更别说思想的交集。

张志沂作为清末名臣张佩纶和李鸿章之女李菊藕的独子,始终无法把自己从旧式贵族遗少的土壤里拔出来,与时代交接,塑造一个全新的生命体。他终是沉迷在花天酒地、烟雾缭绕的泥潭里,最终败光了祖上余荫留下的丰厚家业。

1920张爱玲出生,两年后,张志沂在堂兄张志潭的帮助下,任天津津浦铁路局英文秘书。在天津,张志沂仰仗其堂兄张志潭是交通部长,对英文秘书的工作从不放在心上,只管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地应付着。倒是结交了一帮酒肉朋友,喝花酒、养姨太、吸大烟、赌钱,等等恶习全沾上了。他一步步堕落下去。黄素琼出言相劝,于是争吵不休,乃至家无宁日。

对于父亲张志沂和母亲黄素琼的矛盾,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曾如是写道:

“我母亲虽然出身传统世家,但思想观念并不保守。尤其受到'五四运动’及自身经验的影响,她对男女不平等及旧社会的腐败习气深恶痛绝。对于父亲的堕落,母亲不但不容忍,还要发言干预,这就和我父亲有了矛盾和对立。”

终于黄素琼向张志沂摊牌,说要陪伴小姑张茂渊去英国读书。张志沂简直震惊到了。这个女人越发离谱了,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竟然抛夫弃子,去留洋?你怎么那么狠心!

张志沂坚决反对。

然而,主意已定,黄素琼说到做到,绝不退让。不是她绝情,她是希望借助欧洲之行,驱散胸中积存已久郁闷和忧伤,借助欧风吹散眼前的雾霭、心底的烦躁。行李箱打好了,船票订了,行程的日子到了,时间也到了,不走不行了。然而,黄素琼却不下楼,眼睛哭得红肿。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下人向张爱玲的保姆何干说:时间到了,不走只怕来不及了!

这个是时候,张志沂却逃了,他藏在了姨太太老八的家中。——眼不见心不烦啊!

张爱玲在保姆何干的推送下,木木地站在妈妈的床头,看妈妈哭肿的双眼,以及有些凌乱的头发。她还没有离愁的概念,只觉得妈妈的哭,必定是忧伤的事情,她呆立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此时,一个丫头将她抱下楼去了,她才解脱了一般,浑身上下一种轻松。

终于启程了,在送行的码头,人群立在那儿,不住地挥手,珍重声此起彼伏,说着意思相同的话,但离别的人心里却泛滥着不一样的愁绪。在送行的一群五味杂陈的成人里,小煐和小魁(爱玲和弟弟子静的小名)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妈妈和姑姑是去做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多亲友来到这拥挤肮脏的码头?他们自从出生来到这个世界,饮食起居样样都是老妈子照应着,母亲的出走,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甚至没有感受到有多大的缺失。只是,在此后的岁月里,母亲的背影只能是回忆里的一缕香气。那一缕香气虽然摸不到,却是一种朦胧的美感。这美感装点着他们的童年岁月。

张爱玲在《金锁记》里写道:

“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应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娜拉”终于出走了。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梦里的繁华总是充满诱惑,醒来的现实,总是那样的晚了一步,人生没有一个假设可以用来挥霍。张爱玲说:“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借口。”

踪影:202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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