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看牡丹（二）

园里的牡丹开得热热闹闹。

忙完工作的同事，好些个都拿了手机相机，绕着牡丹丛，从不同的角度“嚓嚓嚓”地拍着照。牡丹盛开的时间很短暂，不抓紧时间拍下来留住，就会有一年的遗憾。——只有静心等待来年牡丹开花时再拍。

清晨的风轻的正好，凉意也恰到好处。三两个实习生，——咸阳师范学校美术系学生，跟着导师在写生。

他们各自选好方位，安放好坐凳，便安安静静地勾画起来。

我轻手轻脚地打他们身后走过，画板上牡丹的大轮廓已经完整地画了出来，他们正在添枝加叶地丰富画面。

我选了一处白色单瓣牡丹花前停下来，蹲下身子打算静静地看看。

白色花瓣很舒展地打开，露珠还在叶底部留下细微的小珠，只要阳光稍微一用力，那些细水珠眨眼就会成为水气化散在空气里。

花蕊的黄很纯粹，仿佛是被用颜料均匀涂抹上去的。密密匝匝地围裹在一起，就像被圈栽起来的微型稻穗，——细长紧实。

一个调皮的蜜蜂，压根儿无视我的存在：打着旋儿斜刺里冲过来，仿佛玩杂技一般，先是在花的上方空中固定住自己，薄薄透明的翅膀飞快地煽动，——频率那么快，你看上去就好像它没有动。然后夸张地扭动纤细的屁股，做了几个翻滚造型，这才降落到花瓣上。

蜜蜂是黑黄夹杂色，黑色与黄色均等分开，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穿的服饰，人工细细缝制的那么规整。

蜜蜂把翅翼展开，——是那么细薄透明的膜，跟实验室里最薄的玻璃似的，把自己撑起来，纤细的后腿脚空落落地悬着。蜜蜂的前爪扒在花蕊上，——就像是把自己挂着，嘴里吐出一个蛇一样的信子，那信子“突突突”的伸吐着，点击着花蕊，你仿佛能听到“梆梆梆”的敲击声。但其实，怎么能听得到呢？那么纤细的信子，尽管那么狠劲儿地啄着，你也只能看得到它的动作，想象一下这样的声音罢了。

我原先以为蜜蜂采蜜是要用嘴来吸吮的，完全没有想到它是这样“点击”的方式。我查阅了一下资料，蜜蜂的口器属于咀嚼式口器。而且，在嘴部快速“点击”的同时，它的屁股在有节奏的做着屈伸。仿佛顽皮的小孩儿，嘴里叼着奶瓶，小脚丫子还要胡乱踢打玩闹一样。

吃饱喝足之后，小蜜蜂把自己黏在花瓣上短暂做歇息，看到有一只蜜蜂试图要过来，便“唰”的一下子飞扑过去，它俩一路打闹着飞去了。

日光暖意浓一点的时候，花更显明亮了许多。满园一片浓绿，绿色仿佛过了量，绿意逼人。在绿色的上面，荡漾着艳红和雪白，簇簇团团的，让绿海架起了一份华贵绚丽。

“牡丹其实很有意思：单瓣花的叶子很简单，复瓣花的叶子，结构也复杂一些。”我过来时，写生的几个师生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作品，导师正在给学生们指点。“花就自己长在这里，人要把自己的情感画进去，表达出来，让别人读到你的审美和思想。”

文学即人学。画呢，又何尝不是！我站在这里看了半天牡丹，更多的是看了蜜蜂在牡丹花瓣那一片自己的天地里快乐地忙碌。我那么入神，好几个远处的同事都不忍走近，大概是怕惊扰了我吧。

我其时真的在沉思：每一个人，都像这忙碌的蜜蜂。既然避免不了忙碌的命运，何不调皮着自我快乐着忙碌呢？

——心中牡丹四季盛开，我愿做忙碌但却快乐的蜜蜂！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惠安中学教师，省诗联协会会员。文风力求散淡，干净。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