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去大殿诵经，阳光穿过朱漆木门，将穿袈裟捧着经书的小师父在大殿的墙壁上投射一个影子，一闪而过的影子，让小师父惊喜的凑近院子里正端着相机定焦一副太阳花的我，让我一定要拍一拍这么有意境的那抹亮影。本是准备利用不长时间，摁几张太阳花，小黄菊，再去二楼禅堂近距离拍几张房顶高的白玉兰树上的花朵，小师父的热情，不好拒绝，随至大殿。那抹投射在墙上的亮影画面，在镜头中看去，被墙上挂着的风扇和铁防盗栏的窗户所影响，并没有肉眼看上去那般引人注目。既然已经前来，从殿里到殿外，想寻找最好的角度，摁几张照片。小师父忽然对靠近的师父说，外面还有居士呢，别笑那么大声。师父说，怎么的，出家人还不能笑了。安静的院落，唯有欢快爽朗的笑声，欢快到能感染人。忽然想起当年和互称师兄的佛友们聊天，他说，你怎么不笑，我奇怪愣神，为什么莫名其妙要笑，旁边的一位莲友说，小A（称呼我）不是不笑，他是偷着乐。脑补出一副低着脑袋，乐到身体都控制不住一抽一抽的想笑，却又使劲憋着的那种偷偷摸摸的欢快。这么多年，生活并没有留给我偷着乐的笑点，自己也没有神经大条到果真是在偷着乐，却仍然记得莲友那句偷着乐。偷着乐，像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一抹欢快，秘密的在内心盛开，那抹欢快无关外界，也不一定要向外人知道，或者不值得向外人道来，只是想起来，猛然击中内心的欢快，愉悦的感情盛满眼角，泄露在上扬的嘴角。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欢快。当年领过一段时间才蹒跚会走路的小外甥女。自称是年轻人，在小外甥女这个小孩子面前精力却万分不及，小孩的精力旺盛到睁开眼，一整天的时间，满世界都是新奇，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任何一件物什，抓起来玩到大人陪护都感到精疲力尽，而小孩子仍旧乐此不疲。小外甥女越是禁止她靠近的，越是引起她的兴趣，想法设法要玩。有一种糖果，像极了药片，给小外甥女吃过，甜甜的味道让她记住了样子像药片的糖果，小家伙便一不留神将柜子里的药片全部抄出来，准备入口，还好发现的早。但自从有了这样的经历，小外甥女便不怕吃药，孩子单纯的认为每一个像糖果的药片都是甜的。小孩子的世界，嘴里会咿咿呀呀念叨只有他听懂的语言，不需要人倾听。若无人跟随，又没有玩具，周围的任何一件物件都能玩上好久，仅仅是屋子的一面墙，都会绕着墙，手指从墙壁一头滑到另一头，顺带伴来回奔奔跳跳。一整天玩耍，直到傍晚躺床上，在玩手指都能玩出快乐感中睡去，仿佛整个世界终于安静。如此闹腾的孩子，有时会遭到嫌弃，这娃也太闹腾了，大人们不懂小孩为什么就那么欢乐。有一天外甥女被领走，母亲说小外甥女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竟有点不适应，总感觉房间里空落落的。孩子的那份随时随地的简单快乐，像是能装满整个屋子，会成为不容忽视的存在。孩子离开，房间还是房间，但就是莫名觉得消失了什么，空落落的。侄子九岁，父亲在后院搬砖搞一点修建，喊身体壮壮个又高的小侄子帮忙。小侄子陪着父亲一干一上午，一直担心这样小的孩子，会累到。父亲从后院过来，我问，小侄子呢？我说，这么小，使唤搬砖，会不会累到。他还能累到，让不要搬了，他就不搬了，但把码好的一摞砖头全部搬到沙堆上玩起来。玩一堆砖头啊，也不嫌累。到了后院，果然看到一堆砖头被小侄子横七竖八的丢在沙堆里。那年回到故乡，路遇伯母，数年不见的我们相互问候，一群小孩忽然呼啦啦围过来，亮晶晶的眼神，好奇的围观我。伯母指着一圈的孩子一一介绍，都是哪位大哥，哪位长辈，谁家的孩子。时间太久，对这些孩子们压根没有见过，第一次知道，那些亲人们的孩子都有这般大了。北方宽大的街道，中间是柏油马路，两边是一户户的人家，一圈孩子瞅瞅我，在我和伯母的客套寒暄中又在街道上四散逃开，继续玩他们的游戏。四散逃开的这些和我或多或少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孩，在这样相同的北方街景面前，这是我们仅有的见面之缘。恍惚间，仿佛自己回到了当年的童年，我是他们其中的一员，那些玩伴是当年的玩伴。我们也是这样奔跑在宽大的街道，玩我们的游戏，全国各地的孩子并没有交流，全国各地的孩子却能玩起一样的游戏。当年领小外甥女，顺带看护外甥女的小堂弟，那位不知为何咬破我耳朵的小小孩子如今成了一米八瘦瘦高高的少年，又一次见面，我们并无交流。少年的沉默像长大的外甥女一般，当年精力充沛整天玩耍不知疲倦的外甥女如今长大，沉默寡言到放假都很少出门。年长后，回望童年，只剩远去的一抹相似背影。童年欢快的时光，无论是自己玩还是和玩伴玩，就是一段偷着乐的时光，不用考虑周围，想笑就笑。时间一过许久，计划诵经的小师父愣是在嬉笑中，摆手道，不行了，我得立马诵经，我也转身离开。小师父计划的诵经时间被耽误推迟，我禅堂要摁两张玉兰花的照片也因相机没电，终究未去，明明计划好的一件事情，突然被不能提前预知的一高兴就忽然忘乎所以的嬉闹干扰。成年人的世界成熟而又需要稳重，偷着乐的时光，少之又少。明日儿童节，也愿所有的儿童都有一个想起来就偷着乐的童年时光。
第130天，分享： 孩子的诗 一、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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